「相爺,既然你已經一路將司空側夫安全送達懸空寺,是不是該放心回府了?」
「不必,既已到懸空寺的山門,豈有過其門而不敬香的道理?本相去前殿參觀一二。」
「早些出來,我與你一道歸家。」
趙輕眉趁機掐一把司空闕腰間手感極佳的軟肉,又命趙喜提著一應吃食,心情舒暢朝著前殿的方向踱步。
「走吧,司空闕。」
她竟是親自在懸空寺逗留,只是為與他一道歸家,她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鐘離胤將藏在袖中的手攥緊,旋即抿唇走在前方。
「好~殿下方才說的很對,我們此行代表的是丞相的臉面,在下初來乍到,還請殿下多加照拂才是。」
鐘離胤一愣,他如此謙遜反而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畢竟趙輕眉早就走的沒影了,他這是在裝給誰看?
「這是誰家夫郎?」
「不知道,跟在九皇子身後,想來也許是丞相的側夫司空氏。」
「就是那樊京城第一醋王?不準趙丞相去花樓應酬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他」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司空側夫,頓覺聞名不如見面,冉渠男子多以儒雅溫潤為美,故而甚少見到如此充滿陽剛之氣的男子。
但見他一身玄色寬袍以同色系的封腰束緊,勾勒出挺拔欣長的身形,行走間如行雲流水,步履生風,說不出的瀟灑倜儻。
懸空寺後廚,一身小廝打扮的趙輕眉將面上人皮面具悉心攤勻,她還是不放心讓司空闕深陷龍潭虎穴,故而假借參觀前殿之名,實則溜到後廚尋找混入飛英會的良機。
「你,你們兩個快些將這些姣梨素酒端到如是台,動作麻利些!莫要沖撞貴人!」
「諾。」
她壓低嗓音謙卑應承,旋即與喬裝打扮後的趙喜端著托盤朝舉行飛英會的如是台走去。
她的男人實在太耀眼,即使只是沉默的躲在角落,她仍是一眼就看到他的所在,此時司空闕正盯著落英繽紛的花海若有所思。
她一路上假裝替賓客斟酒,漸漸朝著司空闕的方向移動,待走到他身側之時,忽而原本正在走神的司空闕猛然收回思緒,有些詫異盯著她。
「你怎麼來了?」
司空闕微挑眉,有些嗔怪的看著小廝打扮的趙輕眉。
「這位公子您說什麼?」
她捏著嗓子,裝作一臉茫然問道,自己的偽裝定是天衣無縫,為何他能一眼認出她來?
「輕眉,別胡鬧,若是被皇夫發現該如何是好」
「你不說自然就不會有人發現,你放心吧,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她假借替司空闕斟酒之際,悄悄伸手捏了捏他放在桌下的手背,司空闕無奈的輕輕搖頭,也只能任她胡作非為。
「這飛英會素來只有賦詩,本宮都不免有些煩膩,要不然今年的飛英會,咱們換些新鮮的玩法可好?」
「那自然是極好的,謹遵皇夫懿旨。」
場間的眾人頓時開始應聲附和,于是北冥辰輕輕一抬手,很快就有內侍端來筆墨紙硯,琴棋刀劍等物什。
「只吟詩作對不免沉悶,都說君子有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要不然今日咱們就來比比琴棋書畫,刀槍劍戟?」
「有酒無樂豈不寡淡,關大學士素來以博學多才聞名朝野,想來她的獨子也定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知司空公子可否替本宮奏上一曲?」
眾人有些錯愕的看向坐在上首的中宮皇夫,宴中奏樂素來只是歌舞伎的分內之事,皇夫竟是讓關大學士家的公子來奏樂取樂,豈不是將他貶低為卑賤的歌舞伎生?
若是司空闕應允,當著眾人的面奏樂,那麼失掉丞相府的面子不說,那些個在場的權貴內眷亦認為他沒有風骨,趨炎附勢,雖然他們自己也是捧高踩低攀附權貴之流。
若司空闕委婉拒絕皇夫的提議,那麼誰還敢與一個不識抬舉,得罪皇夫的側夫結交?
這樣司空闕將被整個樊京城內的貴族功勛孤立,沒有人會為區區權臣的夫侍得罪高高在上的中宮皇夫。
「父君,兒臣願與司空側夫合奏一曲,給諸位助興。」
鐘離胤見父君不只是針對司空闕一人,而是將矛頭直指整個丞相府,于是匆匆開口替司空闕解圍,父君只讓他今日一定要帶司空闕前來赴宴,卻並未提及如何幫他扭轉敗局。
身為趙輕眉的正夫,他潛意識中不想讓丞相府的聲譽受到任何損傷,北冥辰見自己的兒子竟然不識抬舉前來拆台,于是只能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嘴上綻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胤兒與司空公子如此和睦,本宮看著很寬慰,本宮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與府中的夫郎相處融洽,這樣你們的妻子也好放寬心,毫無後顧之憂,在前朝替陛下殫精竭慮的效勞。」
北冥辰大肆褒獎一番自己的兒子之後,又順勢命內侍喚來歌舞伎,眾人也俱是裝傻充愣,不再提讓司空闕奏樂助興的事,作為重臣的內眷,早已練就一副火眼金楮。
若是此時還有人識相,那不止是得罪那後宮第一人,更是將九皇子也一並折辱。試問尊貴如九皇子,又怎麼能真的替他們這些臣屬奏樂?在做除中宮皇夫外,誰又能有這資格敢聆听?
接下來以各府邸的名義舉行丹青比試,鐘離胤本躍躍欲試,卻被自己的父君一記眼神暗示,于是代表丞相府迎戰的重任就只能落到司空闕的身上。
司空闕本想上台,袍角卻被在他身側伺候斟酒布菜的趙輕眉悄悄拽著。
「別去,我不需要你替我嘩眾取寵,你今日就乖乖坐在這,兩耳不聞窗外事。」
「你擔心我給你丟臉?其實為夫的畫技並沒你想象中那麼不堪,說不定還有驚喜。」
趙輕眉見自己這點心思又被身側的男人看穿,于是訕訕的笑道︰「你若是想去湊湊熱鬧就去吧,玩的開心些,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必介懷!」
趙輕眉嘴上雖說的雲淡風輕,但心中仍是不免擔心,他流落民間多年,本就生存不易,又如何能有那閑情逸致練就畫技,她很擔心自己的夫君會被這些貴族們嘲笑,至于丞相府的榮譽是什麼?她不點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