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眼看著一群人又要吵起來，蘇錦眉頭一凝，冷聲道︰「那就等諸位決定了再來吧，歡兒……」
「姑娘，姑娘！」
「請姑娘恕罪，是我們放肆了……」
蘇錦的話成功讓所有人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在場的都是有權有勢有名有望，若不是好的治玉師實在難求，他們也不見得會這樣。
前廳中，一個個偷偷打量著蘇錦，心頭微驚。
原本還以為蘇錦不過就是治玉厲害點的丫頭。
沒想到這氣勢竟然也是這樣強。
往那一坐，眼楮一掃，就讓他們覺得一身的壓力。
不愧是青城的東家，不簡單啊……
「吳師，姑娘，我們是來請兩位出手治玉的。」
說話的人是個稍微年長的老者，蘇錦不認識，吳文森卻是有些印象︰「肖大人，我早就已經說過，不接治玉的活了。」
「這……」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急色︰「吳師……」
吳文森揮揮手，嘆息一聲看著他們︰「也不瞞你們，我最近治玉到了瓶頸，正在練習，等我成功了，我會再次接，但是不是現在。」
所有人對視一眼，雖然遺憾但是也不能勉強。
只能將目光投向了蘇錦。
「諸位大人都知道我剛來京都，得了治玉店，正在打理，還有許多的事情未處理，也沒有時間治玉……」
蘇錦不急不躁的看了他們一眼，說出的話自然也是拒絕。
現在的治玉在她看來就是用來平復心境的，若是自己不想動手，誰求她都不打算治玉。
「姑娘，別的……」
肖大人急呼，臉上顯露焦急的神色︰「在過些日子就是皇上的大壽了，這皇上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治玉作品……」
蘇錦意外的看了吳文森一眼，吳文森臉色有些尷尬的點頭。
他也是為了那大壽才在不斷的磨練自己的治玉水平。
「這樣的話……」蘇錦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著。
一整個前廳的人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你們就送玉石來吧，若是看見我滿意的玉石，我就答應了，若是我退回……」
「多謝姑娘，我們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心中有數了。」
「那我們這就回去準備玉石送到府上。」
「告辭了。」
「吳師，蘇錦姑娘，告辭……」
得了蘇錦的承諾，一廳的人再不多說，紛紛告辭，火急火燎的退去。
待他們退去，吳文森也是猛地站起身，轉身就往後院去了。
蘇錦疑惑的出聲︰「師傅，你去干嘛？」
「治玉！」
吳師的聲音急吼吼的傳來。
蘇錦听著竟然已經有些距離感了。
這麼急？
無奈的笑了一下，蘇錦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道︰「再有人來求治玉，就告訴他們送玉來，不滿意我就退回去。」
「是。」歡兒點頭，笑著眨了眼楮。
「若不是求治玉，就說我不在。」
想了一下，蘇錦加了一句。
歡兒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姑娘還是這麼討厭應付這些人。」
「知道還不機靈點？」蘇錦斜了歡兒一眼，臉上帶著不愉，「我去看看容華的情況，記得給我擋了那些莫名的人。」
「……是。」
歡兒捂著嘴，趕緊的應了下來。
再放人進來，姑娘估計要罰她了。
自從容華回來，就一直是青裳在照看。
蘇錦第一天來過，知道消息之後就一直等著青裳來通知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裳忘了，竟然一直沒有傳來消息。
「青裳姐？」蘇錦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啊？」
青裳驚呼一聲，手腳有些慌亂的看向走進來的蘇錦。
「怎麼了？」
蘇錦和青裳相識時間不長，可就算是剛認識的時候，蘇錦也沒有見青裳慌亂過。
青裳看著她張了張嘴，最後雙手無力的垂下︰「容華的情況一直在惡化。」
「什麼？」
蘇錦一驚，急忙奔到床前。
床上容華的臉色比剛來的時候好了些，但是臉上虛汗不斷，眉頭緊皺。
明顯是不舒服。
「傾兒來看過了嗎？」
蘇錦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青裳搖頭，從床邊拿了一疊的紙遞到蘇錦面前︰「這是容華醒著的時候告訴我記下來的。」
蘇錦微微一愣，從青裳手中將東西接過，一眼掃去，瞳孔驟然睜大︰「這是……」
「是關押他的人談話的時候他听見的，他們都以為他昏死過去了，情況可信。」
青裳臉色凝重的看著蘇錦，口中也有些苦澀。
這一疊的紙上寫著的，都是密謀造反的計劃和名單。
有白縱深，但是卻不止白縱深。
看來，從計劃來看，環環相扣，真的是很詳細了。
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讓容華將消息帶了出來。
「容華說他們在計劃將青城拉攏。」
青裳看了容華一眼，神色復雜的說道。
青城建立起來的時候，容華已經被帶走了。
不說富貴榮華，就算是安寧平和他都沒有享受到。
可他的心中，卻依舊記掛著蘇錦的事。
「我去叫羅老和傾兒。」
蘇錦臉色微凝，放下手中的消息就要轉身。
「姑娘……」
容華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直緊閉著的眼楮緩緩睜開。
「容華，你可感覺難受？」
蘇錦和青裳神色同時一變。
容華有些吃力地搖頭，嘴角噙著笑︰「姑娘，不要叫大夫了，我知道自己的……身子。」
蘇錦眉頭微皺，正準備勸說，容華伸出手拉了她一下。
臉上的笑容格外的柔和，似乎忘記了痛苦︰「姑娘，你沒讓我死在他們手中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不如，就，成全，我吧？」
容華的聲音斷斷續續。
青裳將腦袋轉到一邊，不忍看他此刻的表情。
蘇錦一怔。
看著容華握緊了拳。
他在求死？
容華看著蘇錦，臉上笑容安詳︰「我很，滿意，這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幫姑娘，做想做的事，可我知道，風華他們，會做到，姑娘，你……」
「這就要放棄了？」
蘇錦看著容華有些氣急︰「我找到了一個好大夫，會有辦法治療好你的！」
青裳不忍的閉上了眼楮。
她早就知道容華的想法，可她沒有辦法阻止。
容華只是靜靜的看著蘇錦，也沒有回答。
「我……」
在容華漆黑平靜的目光下，蘇錦竟覺得自己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許久，她微微點頭，有些苦澀道︰「隨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她認為是好的，于他卻未必。
容華笑了。
一臉的滿足幸福。
「多謝姑娘成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真心滿足，這話竟沒有斷續。
蘇錦抬頭深深的看了容華一眼，猛然轉身離去。
容華這一生本不該是這樣的。
她知道。
卻無力扭轉。
屋外，蘇錦有些蕭瑟的抬起頭，看向蒼天。
這是代價吧。
當天晚上睡前，青裳來說了容華去世的消息。
兩人靜默了許久。
誰都沒有說話。
一整夜，蘇錦都沒有合眼。
眼睜睜的看著帳頂。
直到南無竹在屋外敲門，她才從床上起來，臉色蒼白的開門。
「早。」
南無竹好像早有準備，看見蘇錦毫無人色也不吃驚。
「準備好了嗎？」
「什麼？」
蘇錦一愣，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南無竹看著蘇錦一笑︰「端午約會。」
「啊？」
蘇錦瞪了眼楮。
突然想起昨天白縱深來的時候說的話。
當時為了推月兌掉白縱深的邀約，所以順著南無竹的話說了。
這會兒听見南無竹親口說出來，感覺就有些尷尬了。
她干咳一聲，道︰「那個，你昨天不是和羅老說好了，要去治療嗎，應該沒有時間吧？」
南無竹笑著看了他一眼︰「放心，我問過羅老了，治療到下午就結束了，所以我們晚上可以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