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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的滿月酒,應該是盛京過年前,貴族圈里最後的一次聚會了。章睿舜破天荒地請了朝中很多官員,有太子黨,也有別的皇子的派系,一鍋大雜燴,全都聚齊了。

琴琬一家來得有點晚,被丫鬟領著進了院子。

難得太子府上有喜事,章睿舜也想借此機會祛祛晦氣,所以才借著小殿下的滿月酒大肆鋪張了一回。

聖上對小殿下的態度模稜兩可,說不喜歡吧,又默許了這次的滿月酒,說喜歡吧,小殿下已經滿月了,卻連個名字也沒賜下來。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借著這次聚會的機會,想從太子府里打探點什麼。

依著白芷水的意思,是不想來的,不過琴琬喜歡湊熱鬧,妹控琴睿焯肯定是要來的,不放心兩個孩子的白芷水只得跟來。

琴明月換上一身鮮艷的冬裝,雖然身體還稍顯臃腫,可氣色不錯。

蘇夢之破天荒地將花廳的偏房騰了出來,琴明月的朋友可以單獨聚聚。

說來,這次來的女眷們是很尷尬的。

當初琴明月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她們沒少巴結琴明月,關系算不上多好,可也不差。現在琴明月被降成了妾,依著她們與琴明月的交情,是到偏房坐著,還是在花廳待著?

琴琬才不管這些人如何糾結,跟著白芷水到了後院。

「白夫人。」蘇夢之主動迎了上來。

白芷水微微點頭,「良娣身子恢復得不錯。」

蘇夢之捂嘴笑道︰「勞白夫人記掛,太醫前兒來看過了,也說本宮恢復得不錯,不過,殿恤,這次的滿月酒沒讓本宮操心。」

坐在花廳里,琴琬左右看了一眼,盛京的豪門大戶基本上都來了,也很給章睿舜面子,各府的主母親自出馬,聲勢浩大。

見白芷水與周圍的人聊著,琴琬帶著荔枝跟著一群年輕人到了花園。

年輕人的玩伴,其實都與家族在朝堂上的戰隊有關。

琴琬粗略看了一眼,那些三五成群的,都是分了派系的,比如那邊那一組就是太子黨,都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官,偶爾會夾雜著兩個名不見經傳的炮灰,想必都是來抱大腿的。再比如左手那一組,琴琬歪著腦袋朝左側看去,那是三皇子的派系,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弱的一個,所以第一個被章睿舜給滅了。

想到這里,琴琬不禁皺眉。

說來,她還不知道章逸曄的派系有哪些人。

是掩飾得太好,還是……

不會。

琴琬自己就否定了。

這個緊要關頭,章逸曄就是不為自己爭取,也要為華貴妃和章鈺熙爭取。

「安、安平縣主。」一怯生生的聲音。

琴琬回頭,正對上一雙滿含怯意的眸子。

那人猶豫著朝琴琬走了兩步。

琴琬眯眼。

是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年輕女子,五官說不上多嫵媚,卻勝在清秀,衣著不是盛京流行的款式,不過很適合女子的氣質。抿著唇,雖然害羞,可目光干淨。

「你是……」琴琬難得應了一聲。

想是沒料到琴琬會回應,那人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大氣地說道︰「臣女名叫閔玲琦,是隨父親進京的。」

「升遷?」琴琬狀似無意地問道。

閔玲琦訕笑,「不過是正常調動罷了,家父一直在宣城,我們也習慣了那里的生活,這次進京,還真有點手足無措,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習慣了就好,」琴琬無所謂地說道,「這世道上的事,本來就真真假假,別人怎麼對你,你怎麼還回去就是了,只是,凡事多個心眼。」

「縣主說的是,家母也是這麼囑咐臣女的。」閔玲琦贊同地點頭。

頓了頓,閔玲琦沒話找話地說道︰「這是臣女一家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不怕縣主笑話,很多規矩都是臨時學的,不倫不類,有點小家子氣。」

「不是每個人都是一學就會的,那些,」琴琬指著一旁的貴女們,說道,「也是從小練起,經歷了大大小小的考驗,才能像現在這麼游刃有余,可有的時候,遇到突發事件,還是會束手無措。」

閔玲琦感慨地點頭,「其實,玲琦一直很仰慕縣主。」

「是本縣主的壞名聲吧。」

「縣主多心了,」閔玲琦臉上閃過一抹慌亂,手指攪著手里的手帕,糾結地說道,「縣主生性灑月兌,和……她們不一樣。」

順著閔玲琦的目光看去,那群貴女們三五一群地說著悄悄話,臉上還是稚女敕的笑容,可心里……

琴琬嘲諷地笑了。

「閔大人是文官,沒想到有個如武將一般灑月兌的女兒。」琴琬似笑非笑地說道。

閔玲琦不好意思地笑了,「實不相瞞,縣主,臣女在宣城待久了,還真不習慣這種別扭的場合,可家母擔心臣女在宣城玩野了,回到盛京就……」

「嫁不出去了?」琴琬調侃道。

閔玲琦臉紅,「我就不明白了,非要裝出那副扭捏的模樣,才能被稱為大家閨秀嗎?」

與琴琬多聊了兩句,閔玲琦說話也放松了,連自稱都變了。

「不過是人為制定的一個標準罷了,」琴琬斜眼睨著閔玲琦。

到底是個孩子,閔玲琦面淺,故意問道︰「縣主,臣女可是有何不妥?」

「本縣主倒是挺喜歡你的性子的,」琴琬直白地說道,「空了,到縣主府來坐坐。」

閔玲琦面色一喜,「就等著縣主這句話呢,臣女在這里也沒什麼朋友,之前听過關于縣主的一些傳聞,倒覺得我們倆性子相似,能成為手帕交。」

琴琬多看了閔玲琦一眼。

如果這不是閔玲琦的肺腑之言,那就只能說她太會演戲了。

與閔玲琦的結識,不過是段小插曲,琴琬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跟著眾人到了飯廳。

想是為了圖個喜慶,這次的酒宴男女沒有分開,其樂融融地擠在一起,給太子府增添了幾分喜慶,章睿舜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琴琬挨著白芷水坐在一起,左右看了一眼,奇怪地問道︰「姨母怎麼沒來?」  這是在問端王妃了。

白芷水也奇怪,「說來,娘也有些時間沒見著你姨母了,想是年底了,府里事情多,凡哥兒又在南疆,你們倆的親事一直沒下定,她也煩著呢。」

琴琬撇嘴。

誰叫端王妃是個這麼能折騰的呢,這下知道著急了。

眾人坐定,琴明月抱著小殿下跟在章睿舜身邊進來了。

琴琬神色古怪地瞅了一眼,頓時笑了。

這陣容,還真是……

琴琬好笑地搖頭。

章睿舜走在最前面,按理說,蘇夢之應該走在他身側,琴明月跟在最後,可進來的三人,琴明月抱著孩子跟在章睿舜身側,蘇夢之落在兩人身後三步的距離,這就值得琢磨了。

縱使覺得詭異,眾人還是紛紛再次祝賀章睿舜喜得麟子。

章睿舜意氣風發,「承蒙各位抬愛,參加犬子的滿月酒,之前,太子府里發生了多事,外面也有很多對本殿下不利的謠言,本殿下十分慶幸,在座的各位一直支持本殿下,才終于走到了現在。也辛苦了明月,在本殿下最心灰意冷的時候,給了本殿下希望。這個孩子,是本殿下的第一個孩子,來之不易,這個孩子的誕生,也預示著太子府將走出陰霾,迎來新的未來!」

琴琬听著周圍的附和聲,微微撇嘴。

章睿舜深情款款地朝琴明月看去,「這段時間辛苦了,在本殿下最不容易的時候,你懷著孩子還要操持家務,你的辛苦,本殿下都記在心里。」

「殿下言重了,」琴明月惺惺作態地說道,「明月是殿下的人,是太子府的人,自然要以殿下的事為重,以太子府的事為重,能生下殿下的孩子,明月……明月……」

說到激動處,琴明月泣不成聲。

這下輪到琴琬看不明白了。

「娘,」琴琬偷偷拽了拽白芷水的袖子,低聲問道,「皇帝伯伯避諱這個孩子,又因為鳳凰棄主,撤了琴明月太子妃的位置,她們今兒這麼高調,就不怕……」

「都是能作死的,」白芷水幸災樂禍地說道,「因為老、你皇帝伯伯沒有明顯表現出對這個孩子的避諱,也沒有對這個孩子做出任何發落,所以章睿舜和琴明月就抱著僥幸的心理,認為你皇帝伯伯的沉默就是承認了。如今,他們拿這孩子大張旗鼓地搞這麼一出,不過是告訴其他皇子,皇帝伯伯是承認了這個孩子的,所以在孩子身上大做文章,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而且,連國師也說了,新的鳳凰還是會從太子府里出,所以,這是章睿舜的警告更是顯擺。」

琴琬冷笑,這種小把戲也就只有章睿舜能想得出來。

蘇夢之一直遠遠地看著兩人,嘴角掛著淺笑,絲毫不覺得那兩人的你儂我儂對她有什麼威脅。

演繹完了恩愛,琴明月將懷里的孩子遞到章睿舜手里。

盡管看了無數次,可再一次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章睿舜心里還是發 的。

壓抑住不喜的臉色,章睿舜逗弄了孩子兩下,「今兒孩子滿月,本殿下就給孩子賜名章 定,希望能福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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