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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都是自私的

「你……」

「夫人,」飄紅撕心裂肺,根本就不給紀氏說話的機會,她本就是青樓長大的孩子,撒潑打諢的功夫比端著架子的紀氏游刃有余多了,「小姐本來能平安生下小少爺的,可之前被折騰得狠了,到最後沒有力氣,小少爺在姨娘肚子里憋得久了,這才、這才沒氣了。」

飄紅說得很委婉,可誰都知道這個「折騰得狠了」是指什麼。

「胡說八道,」一聲怒吼,紀氏掩飾著心虛,悄悄朝琴明軒看了一眼,見後者面無表情,她心里有些吃不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產婆說她情況不好,怕是要難產,我好心好意地來看她,她就像瘋子一樣撒潑,我才叫婆子把她架到床上去,好好生孩子。她沒有力氣,憋死了我的大孫子,我沒怪她,她倒好倒打一耙!」

紀氏說得真真假假,若是平常的時候也能糊弄過去,畢竟生孩子這種事,女人都是害怕的,到了最後難免有幾分怯意的,嬌貴點的,說不生了的也有。

可是,現在琴明軒的注意力都在那個,似乎還透著體溫的死嬰身上。

孩子皺巴巴的,雖然被清洗過了,可身上紅彤彤的,卻又因為體溫的下降,那喜慶的紅色,帶上了灰蒙蒙的色調。

琴明軒手指動了動,似乎是在摩挲死嬰的皮膚,可這種摩擦並沒有增加死嬰的體溫,反倒讓琴明軒的手指不適地收了回去。

如嫣也不哭鬧了,反正孩子已經抱在懷里了,習慣之後,也沒之前那麼害怕了,竟然有模有樣地哄著孩子。

琴明軒一言不發,只看著如嫣的動作,很有耐心。

這樣的琴明軒,紀氏是陌生的,總覺得什麼東西已經不受她的控制,漸漸月兌離了她設置好的軌道。

「軒哥兒,」紀氏難得叫起了琴明軒的小名,「薛大人還在外面,這里的事就交給娘,孩子……娘也心疼,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得向前看,你們還年輕,日後再生就是了。孩子……就埋了吧。」

琴明軒幽幽地抬頭,黑洞洞的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紀氏。

紀氏心里發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琴明軒,不知該如何應付。

半晌,琴明軒終于開口道︰「孩子的事,先放著,我明日來處理。」

環視了一眼,繼續不帶感情地說道︰「這里人太多了,都撤了吧,吩咐廚房,這段時間做點滋補調養的吃食,如姨娘想吃什麼,就做什麼,飄紅,你看著你家小姐。」

「是,少爺。」飄紅戰戰兢兢地點頭。

起身,琴明軒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如嫣,朝屋外走。

紀氏心里隱隱擔心,總覺琴明軒哪里不一樣了,可一想到琴明軒再怎麼變,也是她的兒子,心里那點莫名的不安也就淡了。她能理解琴明軒的心情,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心里難過是正常的,過幾日就沒事了。又不是嫡子,雖然有點遺憾,可現在琴明軒最重要的還是前途,有了前途,還怕娶不到高門大戶的女兒,還怕沒有兒子?  琴明軒與薛玉進了書房,尷尬地說道︰「今兒的事,讓薛兄見笑了。」

「明軒這是什麼話?」薛玉夸張地說道,「既然我們是兄弟,那就該不分彼此,這種事也是意外,明軒,你想開點。」

說完,薛玉拍了拍琴明軒的肩。

琴明軒點頭,「孩子,日後還會有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太子的事。」

薛玉附和道︰「你能這麼想,我也松口氣了,殿下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狼爺那邊,你接觸過沒有?」

雖說都是章睿舜的人,但私下這些人是沒有任何聯系的,章睿舜多疑,公務以外的接觸能避則避,若不是琴明軒有重要的任務,他也不會,更加不敢私下與狼爺接觸。

琴明軒點頭,「私下我試著問過狼爺的意思,狼爺說他是殿下的人,自然是殿下有什麼需要,他傾囊相助,對于殿下想與他合作做生意的事,狼爺答應得爽快,甚至還問了我,想與他合作做什麼生意?」

「這麼爽快?」薛玉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誰也不會嫌銀子多,自己能賺的銀子,沒理由平白無故地分給別人,哪怕狼爺是有求于章睿舜,也沒必要吃這麼大個虧。而且,若是日後章睿舜成事了,成了皇帝,兩人合作的生意恐怕就成了章睿舜「私人」的了。

琴明軒語氣凝重地說道︰「不過,狼爺也提出了條件。」

果然如此。

薛玉了然地點頭。

「狼爺的意思,他可以與殿下合作,可只會與殿下合作一種生意。」

「一種生意?」想了想,薛玉也就明白琴明軒的意思了。

狼爺恐怕早就知道,不管他與章睿舜合作什麼生意,日後都是保不住的,為了自己著想,又為了能向章睿舜表明自己的忠心,所以只合作一種生意,日後,這門生意被章睿舜收到手里,他也不覺得可惜,就當是花錢買個高官厚祿和安穩的保障。

只不過,他們現在就要仔細想想與狼爺合作什麼生意,才能保證章睿舜的開銷了。

「殿下可有交代什麼?」問話的薛玉見琴明軒點頭,也就不再問了。

這是章睿舜交代琴明軒的事,他作為同僚,可以關心幾句,卻不會問得太詳細,要避嫌。

琴明軒雖說不能說得太詳細,卻還是補充了一句,「之前有門生意,殿下是一直做著的,前段時間盯得緊,殿下就暫時停下了,現在有了狼爺的路子,殿下有自己的人脈,準備再做起來。」

「這是好事,」薛玉鼓勵地拍了拍琴明軒的肩膀,「你可要好好干,殿下把這麼大的事給你了,你的機會來了。」

琴明軒自然是知道的,他要的,不就是個機會嗎?

不過,他現在沒有功名,沒有官職在身,事情辦得再漂亮,也不會加官進爵,最多就是被多打賞一些銀子,心里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暫時忍忍,」薛玉嘆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殿下是念舊情的人,你又是個有本事的,殿下不會忘了你功勞,日後等殿下成事了,你也出頭了。」

琴明軒感慨地點頭,「你說的,我都懂,就是不甘心。」

這是琴明軒第一次對外人說出自己的情緒,也是把薛玉當自己人看了。

薛玉理解地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好好運籌帷幄,你一樣可以站起來。」

這點,琴明顯一點也不懷疑,他不僅會重新站起來,還會站得更高更遠!

對未來,琴明軒躊躇滿志,男人,終歸是要以事業為重的,所以失去孩子的惆悵也就困擾了他一小會兒,翌日,就讓人把死嬰弄出去埋了。

直到這個時候,紀氏才放心了,琴明軒沒讓她失望。

「小姐……」飄紅猶豫地看著如嫣,見後者臉上沒有不耐的情緒,才硬著頭皮說道,「就這樣讓他們把、把孩子埋了?」

「不然呢?」如嫣反問。

飄紅咬牙說道︰「怎麼著,也要把孩子放幾天吧,這麼快就埋了,琴明軒那邊……」

如嫣不以為意地笑了,「放得再久,該忘的時候還是會忘,琴家的人,你還沒看明白嗎?」

「真是可惜了,」飄紅惋惜地說道,「若是好好利用那個孩子,還能離間紀氏與琴明軒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飄紅私下就直呼琴明軒的名字了。

如嫣輕笑,「這對母子如今已是面和心不合,我們只要在適當的時候多挑撥幾回就行了,沒了孩子,我們還有別的道具。」

對于自己的手段,如嫣還是很自信的,反正這個月她坐月子,有的是機會。

接過飄紅遞來的雞湯,如嫣嫌棄地吹開湯面上的雞油,抿了一口,才說道︰「我們暫時低調幾日,等女醫來給我復診的時候再說。」

那個時候,就會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紀氏一點也不擔心琴宅的後院會怎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人可以興風作浪,畢竟這個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太子府出事了!

出事的是蘇夢之,雖與琴明月,與琴宅沒有關系,可蘇夢之大著肚子,這個時候出事,對琴明月不利,所以她是沖著琴明月去的。

這是紀氏從琴明月這里拿了銀子後,第一次來太子府。

琴明月沒有多余的表情,不那麼親昵,卻也不疏離地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姨娘又何必親自跑一趟。」

紀氏笑得不自然,可這里是太子府,琴明月雖說是她的女兒,可是是太子妃,她一個普通百姓拿什麼喬?

好在琴明月也沒為難紀氏,想著琴明軒那日與她說的話,再開口時,語氣緩解不少,「是蘇良娣自己不小心,滑了胎,和本宮可沒關系。」

「太子妃坦蕩,可外面的人不這麼想。」紀氏對琴明月的稱呼也變得正式多了,母女倆多少有了膈應。

琴明月不以為意地笑了,「外面的人要怎麼想,本宮奈何不了,可蘇良娣卻是賴不到本宮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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