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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矛盾的人

「娘,」見白芷水心情不好,琴琬立即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嬌道,「您真的要紀氏把銀子還回來?」

「娘像是在開玩笑嗎?」白芷水故意虎著臉說道。

琴琬彎了彎眼角,「這事讓嬌嬌去行嗎?」

白芷水詫異地看了她兩眼,「你想去?」

琴琬賊呵呵地點頭,「反正嬌嬌與大哥也無聊,所以到‘蓮院’轉轉咯。」

白芷水想了想,終是點頭,讓夏嬤嬤跟著兩人到了「蓮院」。

琴琬與琴睿焯到的時候,紀氏已經睡下了,因為府醫說她最近胎相不好,所以她很小心。

琴琬與琴睿焯也沒刁難她,只說要她在半個月內把銀子補上,不然,那就只有被發賣出去了。

這本是大人的事,可琴琬偏偏把它攬了過來,還大張旗鼓地到了「蓮院」。同來的琴睿焯也不管這合和合規矩,反正不管琴琬做什麼,他都支持。

「老爺也是這個意思?」紀氏扶著琴明月的手,站在琴琬面前,態度倒是比以往恭敬了幾分。

「爹爹沒有表態,不過後院的事,向來都是娘親做主,所以這事也不需要經過父親,姨娘可別忘記了,你的賣身契在我娘親手里。」

所以掌管你命運的是白芷水,而不是琴東山。

紀氏沒有絲毫的慌張與不滿,只點頭,「這事,奴婢想先問問老爺的意思,畢竟奴婢當家的時候,這些事都是經過老爺同意了的,夫人要秋後算賬,也不該算在奴婢身上。」

倒是挺會說話。

琴琬欣賞紀氏的聰明,三言兩語就把琴東山推出來了。

可那又怎樣?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琴東山是怎樣的一個人。

待兩個半大的孩子離開了「蓮院」,琴明月抽回扶著紀氏的手,冷眼看著她。

「怎麼,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紀氏語氣冰冷,也不知是因為那近十萬兩銀子的事,還是因為琴明月對她的態度。

「爹要是真的能阻止白氏,也不會丟下一句‘你看著辦’就離開了,爹……分明是要我們自己想辦法!」琴明月不甘心。

曾經她才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即使沒有「嫡女」的名頭,可吃穿用都是按照嫡女的規格來的。

琴琬?

她風光的時候,琴琬不過是她眼里的一坨屎!

現在好了,琴琬在街上和人打了一架,把那顆豬腦袋打開竅了,比以前更加刁蠻囂張,卻又極其會利用自己的身份了。

琴琬的身份,一直是壓在琴明月胸口上的一塊石頭,挪不開,搬不走,她只能生生承受著。

好不容易,琴琬現在不再是太子妃了,可是……

安平縣主。

龍都最尊貴的稱號。

安平,聖上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賜給了琴琬。

安平,歷來都是公主的封號,一個丞相的女兒,居然也敢以縣主的分身配上這個封號!

老天不長眼!

琴明月深吸了一口氣,豎眉看著紀氏。

紀氏一手扶腰,一手扶著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要是白氏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琴明月眼楮一亮,她就知道娘肯定有後招。

可紀氏卻沒有繼續說下的打算,只輕描淡寫地說道︰「放心,你爹不會就這樣放棄我們,畢竟他外面的銀子都得經過我的手呢,沒了我,你爹就真的寸步難行了,你以為,單靠白氏的銀子,我們相府能有如今的風光?‘

說到這個,紀氏就恨得咬牙切齒。

白芷水看似不管事,可每個月賬房能提取的銀子不多不少,剛好夠相府的開支,沒有多余的,可以流轉的資金。琴東山在外應酬的費用,白芷水一般都讓人記賬,待月底的時候,再統一扎帳。

因為盛京里幾個有名的酒樓,都是護國公名下的,有兩間還是白芷水的陪嫁,所以,就是琴東山有心在應酬的開支上吃一筆銀子,也沒有機會。

所以,他們才要另想辦法籌銀子。

琴東山是朝廷官員,很多事他能出主意,卻不能露面,這個時候,就需要她這個賢內助出手了,所以,她與琴東山是一條草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

最關鍵的是,以琴東山的性子,先會忍下白芷水,然後再瘋狂地報復!

撫模著隆起的月復部,感受著肚子里孩子的胎動,紀氏嘴角浮現一抹淺笑。

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後院角門被輕輕推開。

白芷水要紀氏還銀子的事,一夜之間從相府里傳了出去,在天還沒亮的時候,盛京里的貴族圈里,就都知道了這個丑聞。

各府的主母也只是鄙夷地笑笑。

都是掌管中饋的人,自然知道每個月公中都會留筆銀子,以備不時之需,畢竟身在高位,出門應酬,同僚之間的交際,那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沒想到紀氏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敢動這筆銀子,還是每個月都動,一動就是十年!

想到這里,眾人都嘲諷地笑了。

白芷水身份尊貴又怎樣,還不是被一個賤妾玩弄于股掌之間。

她是護國公的女兒,沒錯,可她現在的身份是相府主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護國公的手還伸不到相府里,所以,這事就看琴東山的態度了。

不拿銀子吧,就得罪了護國公,拿銀子吧,又太憋屈。

大家都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都知道那點點拆東牆補西牆的手段,誰知道那筆銀子最後是不是落入琴東山的口袋了呢,要他再吐出來,難了。

外面的人如何猜測,絲毫不影響琴琬等人的生活,因為,在天剛剛亮,流言還在蔓延的路上的時候,相府收到了白勇的拜帖。

琴琬一點也不驚訝,她生辰的時候,白將軍大張旗鼓地送了那麼多東西過來,怎麼會沒有下文?

只是這速度……

如果她沒記錯,昨兒晚飯的時候,大哥似乎隨口提了一句「白將軍到盛京了」。

昨天晚上才到,今天拜帖就到了……

琴琬偷偷朝面無表情的白芷水瞄去。

不怪她好奇,實在是她很想知道這個白勇與白家究竟有沒有關系。

大舅母那日的表情,她沒有看錯。

雖然她想不明白那表情代表什麼,可「白」?

盛京有幾個「白」家?

前世,她從未听過除了兩個舅舅以外的「白將軍」,這次,她一定要見見!

琴東山卻比琴琬還要熱情。

原本,遇到這種「被巴結」的事,他是要端著架子的,可最近他隱約听小道消息說,白勇這次回來會直接接手聖上的親衛軍隊!

這原本該是給太子的軍隊!

這是只屬于皇上的軍隊,一般會在太子即將開府的時候,允許太子在軍中行走,讓他逐漸接觸這支軍隊,熟悉軍中事務。真正接手,卻是要等到太子成為「皇帝」的時候。

可,現在聖上卻把這支軍隊交給了白勇,這是幾個意思?

是要白勇輔佐太子了?

如此說來,白勇是章睿舜的人了?

琴動山的站位一直都很明確,因為琴琬是內定的太子妃,所以他一直都是站在章睿舜這邊為其謀劃的。

現在琴琬沒了這個身份,他反而更加賣力了。

只是想向外人證明,他輔佐章睿舜,不是因為琴琬,是因為他銳利的雙眼,知道章睿舜日後能坐上高位,他得到章睿舜的賞識,也是因為自身的能力,與琴琬無關。

所以白勇下帖,在琴東山看來就是一種示好,一種同類人的示好,他們都是章睿舜的人。

琴東山有些得意。

他一直都掩飾得很好。

其實,他從很早以前就站隊了。

他是讀書人,可他更善于察言觀色,揣摩人心。

如果說,鄉下窮苦的生活是他這輩子的恥辱,這是唯一能讓他感到欣慰的地方了。

正是那樣的環境,才練就了他的一雙火眼金楮!

琴琬撇嘴。

她太明白琴東山此刻臉上的表情意味著什麼了。

與琴睿焯對視了一眼,琴琬與琴睿焯,跟著琴東山到了前院。

白勇是以拜訪安平縣主的名義下的帖子,既然如此,她這個主角自然要在場。

一行人剛坐定,前面就傳話來說白勇到了,隨即,遠遠地,她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又正是從青澀男子轉為成熟男人的年紀,琴琬只覺得這個人極其矛盾。

就像現在,他明明一身白衣,給人仙氣飄飄的感覺,卻一身不加掩飾的煞氣,讓人不敢親近。冷峻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期待與激動。

好復雜的人。

琴琬歪著腦袋打量著朝自己靠近的男人。

如果說,鎮山王也人的感覺像是一條陰狠的毒蛇,那麼白勇給她的感覺,就是潛伏著,隨時可能爆發的獅子!

不是說獅子比毒蛇厲害,而是獅子的進攻,都是大氣,有那麼一點點正義的,而毒蛇……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麼冰冷,陰鷙。

這就是白勇與鎮山王的區別!

不管白勇不苟言笑,還是煞氣外泄,他的身上,都有一股剛正不阿的氣息,很淡,卻能被琴琬敏銳地感覺到。

是個正人君子。

這是琴琬對白勇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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