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倒是有心了,」鎮山王妃親切地拍了拍琴琬的小手,抬頭,對白芷水說道,「打我第一次見到這孩子,就喜歡得緊,難得這孩子和我投緣。」
這就是他們來相府的原因了?
因為一個琴琬?
這樣的話,真的能相信?
嫉妒的目光齊刷刷地朝琴琬戳去。
但是作為當事人的琴琬一臉淡然。
鎮山王微微挑了挑眉。
鎮山王妃繼續說道︰「今兒我們不請自來,還希望夫人不會認為我們唐突。」
嘩。
眾人又激動了。
居然是不請自來!
琴琬究竟是如何入了鎮山王妃的眼?
在座的各府夫人思維活躍了,要是她們的女兒也能入了鎮山王妃的眼,那豈不是……
不敢往深處想,眾人一時間,望向鎮山王妃的目光帶上了隱隱的諂媚。
早就習慣了被這種目光包圍,鎮山王妃談笑自如,「今兒嬌嬌生辰,我這個做姨母的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禮。」
鎮山王妃每句話都牽扯著眾人的心,一波接一波的震驚,讓屋里的人無法再做出別的反應了。
琴琬只羞澀地笑著,一臉懵懂。
鎮山王妃從嬤嬤手里接過錦盒,笑眯眯地遞到琴琬面前,「嬌嬌看看,可還喜歡?」
琴琬當著眾人的面將錦盒打開。
「這是……」琴老夫人驚訝地看著盒子里的水晶紅珊瑚。
雖然只是嬰兒手臂長短,可要知道,紅珊瑚本就是稀罕物,龍都也就聖上手里有一截與這個差不多長短的紅珊瑚,還是皇宮里的鎮宮之寶,每年只在特別的日子里拿出來。
透明的紅色,陽光下泛起微微的波紋,像是在身體里流淌的血液,帶著勃勃的生機與亢奮的蠱惑。
琴老夫人朝前探了探身子,垂涎的目光一直盯著琴琬手里的錦盒,要不是身邊的嬤嬤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口,說不定她整個人都撲上去了。
收起異樣,琴老夫人做作地端起一杯茶。
與琴老夫人一樣,周圍眾人也是驚訝羨慕的神色,好在眾人都謹記鎮山王的身份,沒敢表露太多的嫉妒與不甘。
倒是當事人琴琬一臉淡定。
這個水晶紅珊瑚,前世不就在她的寢宮里嗎?
那是章睿舜登上新帝後不久,鎮山王夫婦蹊蹺離世後,他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紅。
滿目的紅。
就像那日染紅了整個護國公府的紅。
就像那日從她體內流淌出來的紅。
兜兜轉轉,它還是回到了她的手里。
「謝謝王妃。」琴琬大大方方地說道。
「這……王爺、王妃太客氣了,不過是一個孩子的生辰,王爺這樣,這孩子……」激動中的琴東山語無倫次。
鎮山王卻擺手,「內子難得遇到一個合眼緣的孩子,而本王也對這孩子喜歡得緊。更重要的是景行這孩子願意跟在嬌嬌身邊。」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
屋里的眾人不禁心尖一跳,這是要和太子搶人了?
難不成,鎮山王是想要琴琬做兒媳婦?
還是個庶子的媳婦?
按理說,能進鎮山王府,哪怕是個庶子的妻子,也是無上的榮耀,這個餡餅砸中相府,也是別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可琴琬是誰?
內定的太子妃,未來的東宮皇後,鎮山王竟敢與聖上搶兒媳婦?
幸災樂禍多過驚訝。
要是琴琬成了蕭景行的媳婦,這下……就有意思了。
鎮山王府門檻再高,蕭景行一個庶子,還是個可有可無的庶子,娶了盛京最驕傲的女人,相府的處境,就有意思了。
說它水漲船高吧,一個隨時可能被放棄的庶子,能給相府帶來什麼?
說它不如從前吧,能與鎮山王聯姻,那是盛京權貴們的白日夢,可望不可即的榮耀。
眾人糾結間,門房又慌慌張張地來說,太子章睿舜和七皇子章逸曄來了。
來不及細想,眾人忙整理儀容,到前面迎接。
今兒各府主母帶著女兒們來給琴琬慶祝,除了因為正常的交際,還因為太子章睿舜。
琴琬的生辰,太子一定會出現,這個時候正是她們的女兒出頭的機會,日後能否成為貴人,就看今日的造化了。當然了,章睿舜不是她們唯一的目標。
今兒來的,基本上涵括了幾大世家貴族的嫡子,隨便一個都是頂尖尖的人物,這種機會,除了宮宴,也就只有琴琬的生辰才有了。
章睿舜今日十分親民,虛扶一下,讓眾人起身,「今兒本宮只是來給嬌嬌祝賀生辰,大家不用拘束,隨意即可。」
回頭,笑眯眯地對琴琬說道︰「前兒送來的東西,都是這一年來太子哥哥特意給嬌嬌搜羅的,嬌嬌可還喜歡?今兒太子哥哥瞧著天氣不錯,一早就到獵苑去了,還真被太子哥哥打了一只狐狸,等處理好了,給嬌嬌做條圍脖。」
「謝謝太子哥哥。」琴琬勉強笑了笑。
「琬姐姐!」一稚女敕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剛剛起身的眾人再次齊刷刷地跪下。
琴琬微微一笑,穩住身體,接住朝自己跑來的肉球,故意說道︰「才多久沒見,怎麼又長胖了。」
「琬姐姐!」懊惱的聲音,悶聲悶氣地從琴琬懷里發出來,小人兒拱了兩下,才郁悶地說道,「最近鈺熙已經沒有吃夜宵了。」
「那零嘴呢?」
「……吃了一點點。」遲疑的聲音,不難听出章鈺熙的羞澀。
琴琬微微一笑,將懷里不安分的小人兒撈起來,「好了,今兒有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章鈺熙一個勁兒地點頭,末了,還不忘討好地說道︰「琬姐姐,鈺熙有帶禮物給你。」
肉嘟嘟的小手一邊在挎包里胡亂模索,一邊學著大人的模樣,對跪下的眾人說道︰「都起來吧。」
琴琬搖頭。
章鈺熙,老皇帝最小的兒子,章逸曄一母同胞的兄弟,華貴妃的次子。
章逸曄挑眉,他常年在外,與弟弟不是很親密,卻也經常有書信往來,卻從不知琴琬與自己的弟弟關系這麼好?
迎上章逸曄狐疑的目光,琴琬得意地眯眼。
前世也是這樣,她與章鈺熙的關系一直不錯,雖然她與章逸曄沒有交集,但是章鈺熙卻最是喜歡纏著他。因著他是老皇帝最小的兒子,所以沒那麼嚴的規矩,再加上上面有個才華卓越,又深得帝心的大哥,章鈺熙的成長路上沒那麼多壓力與束縛,所以也就養成了他隨性的性子。
琴琬依稀記得,章逸曄死後,華貴妃出人意料地將章鈺熙也送出了宮,至于送到什麼地方,沒人知道,也因為這件事,華貴妃與老皇帝漸行漸遠,到最後徹底失寵,郁郁寡歡死在後宮,直到她死後,也沒有人知道章鈺熙究竟在哪里。
只是後來,章睿舜繼位後,隱約有人說,在江南看到過容貌類似章鈺熙的游方和尚。
謹慎的章睿舜也曾派人去尋找過,最終無功而返。
只是沒想到,重來一次,這個小家伙還是這麼粘她。
「琬姐姐,琬姐姐,這是鈺熙送給你的。」章鈺熙寶貝地拿著手里的雨花石,討好地遞到琴琬面前。
眾人哭笑不得。
到底是個孩子,才會把這些五顏六色的石頭當寶貝。
章鈺熙眯著眼,露出兩顆小虎牙,「這是鈺熙在小青山上的溪邊撿的,琬姐姐,是不是很漂亮?鈺熙撿了好多回去,父皇和母妃都有。」
所以,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卻是只有當今聖上和貴妃才有的東西了?
琴琬好笑地接過石頭,認真地收起來。
「王爺也來了。」章睿舜努力做出上位者的優越感,可奈何歲數太小,氣勢上就輸給了鎮山王。
鎮山王今日的笑容多了些,「太子倒是憐香惜玉,都說嬌嬌人緣好,以前本王還不相信,今兒見著了,才知道這孩子的人緣比我這個王爺還好。說來,也是這孩子懂事,不然,哪有這麼多人來?」
鎮山王故意扭曲事實地說道︰「能讓景行跟在嬌嬌身邊,對這孩子也有頗多的好處。」
章睿舜不滿地看著鎮山王,他總覺得對方話里有話,可又琢磨不出個味兒來。
琴東山打著圓場,上來諂媚了幾句,領著章睿舜等人與鎮山王朝前院走,轉身的時候,習慣性地看了琴明軒一眼,示意他跟上。
「大哥,」琴琬回頭,對琴睿焯說道,「今兒,你可得幫著嬌嬌招待好貴客。」
琴睿焯奇怪地看著琴琬。
琴琬又道︰「平日里你偷懶也就算了,今兒是嬌嬌的生辰,你是嬌嬌的大哥,要是再偷懶,那可就說不過去了。你是嫡子,又是大哥,自然要幫著父親招待客人,太子哥哥、七殿下都是貴客,怠慢不得。往常吧,二哥幫襯你一些,那也無可厚非,今兒可不行了。」
琴琬故意做出一副刁蠻的模樣,「大哥身為嫡子,你可不能偷奸耍滑!」
琴睿焯微微一愣。
他還真沒有這個覺悟,可既然琴琬這麼說了,他照做就是,不過就是應酬幾句。
只是,看到他朝琴東山身邊走,琴明軒臉上的笑容漸漸沉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