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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睿焯渾身發抖,一雙沒有焦距的眼楮冷冷地看著琴東山。

他知道這個所謂的父親看他不順眼,他以為自己是不在乎的,盡管他一直以來也是這麼表現的,可當親眼看到所謂的父親如此不信任他,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辯解都不听他說完,就定了他的罪,琴睿焯的心是冷的。

「哥……」琴琬一直牽著琴睿焯的手。

想是感覺到她的不安,琴睿焯回頭,沖她笑了笑,「嬌嬌,大哥沒事。」

琴東山警告地瞪了琴琬一眼,才對俞榮說道︰「令公子的湯藥費,我們全出。」

「琴相,下官要的,可不是湯藥費。」

「那你想要什麼?」琴東山皺起了眉頭。

俞榮笑了,「犬子的事,琴相也知道了,日後俞家的香火很難延續,下官就一個兒子,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孤獨終老,所以,下官只希望大人能為犬子找個能陪他的人。」

「你……」琴東山徹底怒了。

而琴琬也明白了俞榮的意思,更明白他之前為何直接說出俞沛不能人道的事。

俞沛已經這樣了,日後恐怕難以娶到高門之女,所以,要相府賠個女兒給他。兩府算起來也是門當戶對,而且,以琴明軒的資質,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兩府結姻,對俞沛只有好處。

果然,俞榮陰森森地說道︰「琴相,下官的要求並不過分,府上的公子毀了犬子的命根,斷了俞家的香火,難道不該賠下官一個兒媳婦嗎?還是相爺希望下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敢!」琴東山再見不得琴睿焯,也不會任由俞榮挑釁,毀了琴睿焯,他自然是願意的,可不能被人如此打臉,只是沒有人知道他此時的憤怒是為自己,而不是為琴睿焯。

「琴相,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要是你覺得下官的提議不好,那我們公堂上見!」

「你!」

琴琬歪著腦袋看著兩個憤怒中的男人。

不對啊。

以俞榮護短的性子,他絕對做的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事,要相府賠個女兒,看似合情合理,可俞榮的目的,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你想要我相府的女兒?」琴東山怒極反笑,「也不看看你兒子的德性,也配娶我女兒?」

「相爺,下官再不濟也是工部尚書,沛兒是我的嫡子,娶一個相府庶女做正妻,不知是誰高攀了誰!」

琴琬挑眉。

這個俞榮倒是聰明,知道取舍。

「你想要哪個庶女?」能用這麼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話的,只有白芷水。

一個庶女,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能嫁給尚書的兒子,也是福氣。

「白氏!」只是琴東山並不這麼想,幾個庶女都是他的籌碼,怎麼能輕易放出去。

白芷水冷笑,「老爺,難不成,你還想把她們送進宮?」

琴東山語塞,他是有這樣的心思,他的幾個女兒在幾位皇子身邊做個側妃是綽綽有余的了,要是入了皇子的眼,生下一兒半女什麼的,做個正妃也是可能的。

而且,他最看中的琴明月還有別的安排,日後,肯定比琴琬更加風光!

俞榮似笑非笑地斜睨著琴東山,「既然大人舍不得,那下官就把令公子帶走了。」

琴睿焯冷眼站在琴琬身邊,目光直勾勾地戳在琴東山身上。

「俞大人想要相府哪個女兒?」白芷水根本不在乎琴東山的想法。

因為她的強勢,事情解決得很順利,最後被定下的是心高氣盛的琴明柔,而琴睿焯也被帶回了院子。

琴琬跟在他身邊,看著府醫給他問診,上藥,又看著小廝給他熬藥。

琴睿焯一直很安靜,半躺在床上,任由身邊的人折騰。

看著他身上的青紫,琴琬捂著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嬌嬌,大哥沒事。」回神後的琴睿焯揉了揉琴琬的頭頂,嘴角扯出難看的笑容,「這事不是解決了嗎?相府那麼多庶女,總算派上用場了。我一直看琴明柔不順眼,這下好了,把她打發了。」

看似輕松的語氣,眼底卻有濃濃的失落。

琴琬小屁、股一抬,坐在床邊,「哥,你恨嗎?」

琴睿焯神色古怪地看著琴琬。

「爹的話,你都听到了吧?其實,我們早該知道的。」

「那又怎樣,我一樣是相府嫡子,將來只有我能繼承相府的一切。」負氣的話,不知是說給誰听的。

琴琬嘲諷地笑了,「今兒來府的都是朝中清流,他們有多大的影響力,你心里也清楚。今兒鬧了這麼一出,你覺得在爹的心中,你還是嫡子嗎?」

「是不是不是他說了算,娘是相府主母,我就是嫡子!」反復強調的話,透著明顯的心虛。

雖然這事被白芷水強勢地解決了,可來相府做客的人都知道了琴睿焯的所作所為,一個僅僅八歲的孩子就知道搶女人了,還是個戲子!

為了戲子,把尚書府的公子打得不能人道!

眾人雖然嘴里不說,可心里都在看相府的笑話,也有為琴東山不值的,攤上這麼個兒子,相府前途堪憂。

與此,有人想到了琴東山的另一個兒子,琴明軒!

盛京的「小神童」,張大學士的關門弟子,本來以他的資質,日後不僅能繼承琴東山的衣缽,還能成為朝堂上的領軍人物,甚至是清流之首。

只是可惜了,頭上有這麼一個紈褲的嫡子,他要出頭,可就難了。

白芷水怎能讓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庶子搶了風頭。

眾人都等著看相府的好戲。

而白芷水不知出于什麼心思,決定把琴睿焯送進皇學。

琴睿焯知道這次躲不了,拉上了琴琬。

消息一夜之間就在相府傳開了,紀氏最早得到消息。

躺在床上,雙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小月復上,難得靜謐地笑著。

琴明月捏了一個冬棗,小口咬著,一個月來,難得有如此好的心情。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想的,以為把那畜生送進皇學就能息事寧人了?今天那麼多雙眼楮看到他做的事了,明日,整個盛京的人都知道他做了什麼,她居然還敢把人送進皇學?她就不怕得罪了貴人?皇學可是他那種品性的人能進去的?等著吧,相信不出幾日,他就會被轟出來。一個品性不端的人,有什麼資格進學府?皇學里的,都是各個權貴未來的繼承人,怎麼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紀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到時,白芷水得罪的可是整個盛京的權貴,就是護國公也保不了她和那個畜生。」

琴明軒一直安靜地听著娘與妹妹的談話,雖然小小年紀,可周身溫潤的氣息卻比琴東山更加儒雅。

那是種運籌帷幄的自信,更是志在必得的霸氣。

他轉著手里的茶杯,任由帶著茶青香的熱氣噴在臉上,享受地眯起了眼楮。

「听說這次琴琬也要去。」秦明月不平地說道。

「一個草包,你指望她能學到什麼?」紀氏不以為意。

「娘,女兒只是不甘,皇學里的,都是盛京未來的權貴,琴琬一個草包,憑什麼進皇學,憑什麼和那些人在一起!」

「妹妹是擔心琴琬入了那些皇子的眼,搶了你的姻緣?」琴明軒故意問道。

琴明月紅了臉,「瞎說,哥,我才不擔心自己的姻緣。明月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做大事,幫襯哥哥的。只是幾個皇子,明月還沒放在眼里,明月只是不甘心。」

「以那兩個畜生的性子,絕對會把皇學里的貴人挨個得罪一遍,我們等著吧,會有人收拾他們,到時,我就會是相府主母,你們就是嫡子、嫡女。對了,軒哥兒,這次的事……」

琴明軒終于抬頭,看著面色遲疑的紀氏,「娘,你大可放心,這事做得干淨利落,該處置的都處置了,沒有留下把柄。真要有人追究,也查不到我們頭上,是他們自己動的手,沒人挑唆,也沒人慫恿,不管琴睿焯是主動還是被動,他打人是事實。只是沒想到,俞榮這次居然學聰明了。」

「這樣更好,琴明柔一直與琴琬不對付,現在白芷水為了自己的兒子,把相府的女兒賠給了俞榮,那邊可是不省心的,這下有得瞧了。」紀氏心情很好,「這樣更好,過年不就是要熱熱鬧鬧的嗎,相府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翌日。

琴琬才剛一起床,櫻桃就風風火火地進來說道︰「小姐,陸姨娘和三小姐到老夫人那里去了,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叫走了夫人。」

琴琬皺眉。

來不及用早飯,洗漱完畢後就朝「松鶴堂」趕,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屋子的女人。

琴明柔哭哭啼啼,陸姨娘更是差點昏厥過去,兩人可憐兮兮地跪在琴老夫人面前。

琴老夫人一臉怒容,手里的拐杖使勁戳著地面。

周圍坐著的小妾用手帕半遮著臉,看似害怕,其實是遮掩住了眼底的幸災樂禍。

琴琬邁著小短腿進了花廳,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滯留,隨即更加沉寂。

琴老夫人陰沉地看著琴琬,嘴邊的話忌憚地在喉嚨里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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