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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琴東山也提過幾次接老太太到盛京,可老太太清楚,在鄉下她可以獨大,有個做丞相的兒子,哪個見到她不是卯足了勁地巴結她,可到了盛京,相府算什麼,在盛京,她哪里找得到在鄉下那種萬人之上的感覺。

如果不是這些年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她倒寧願待在鄉下。

坐在主位上,琴老夫人目光一轉,犀利地環視了一眼。

花廳里坐了不少人,琴東山還在朝堂上,白芷水再不願意也只能坐在琴老夫人身邊陪著。除了琴明月和琴明軒,相府里所有的孩子都坐在下面,琴東山的其他妾室也都規矩地坐在一邊。

琴老夫人滿意地看著一屋子的人,人老了,就喜歡熱鬧,仿佛自己也年輕了。

「怎麼沒看到紀氏?」琴老夫人的一句話,讓花廳里的眾人變了臉色。

「白氏?」琴老夫人抬高了音量。

白芷水不答話。

紀氏是琴老夫人的遠房佷女,不說別的,就單是這一點就足以彰顯她們之間的關系了。

「回、回老夫人,」柳氏戰戰兢兢地起身,「紀姨娘在院子里。」

「院子里?」琴老夫人皺眉,「她在院子里做什麼?」

「是、是夫人……」說到後面,柳氏不敢吱聲,欲言又止的表情,信息量很大。

「怎麼回事?」琴老夫人的聲音更嚴厲了。

眾目睽睽之下,柳氏硬著頭皮說道︰「是、是夫人的意思。」

「白氏?」琴老夫人要說法了。

「姑母!」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紀氏與琴明月互相扶著,跌跌撞撞地進來了。

兩人的模樣都十分狼狽,眼楮紅腫,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琴琬眼角跳了跳,這……和前世完全不一樣。

紀氏走得從來都是智慧型的路線,今兒怎麼走白蓮花了?

琴老夫人眉毛一豎,「這是怎麼回事?快把人扶到椅子上。」

紀氏與琴明月病怏怏地半靠在椅子上,「姑母,一路可還順利?」

琴老夫人點頭,「你有心了,這是怎麼回事?」

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紀氏猶豫了半天,眼珠子一個勁兒地朝白芷水瞟,欲言又止的眼神既委屈又忐忑。

「白氏!」琴老夫人端著架子,「你身為相府主母,就是這麼管理後院的?沒有一點容人之量。」

對于白芷水這個兒媳婦,琴老夫人的感情是復雜的。

琴東山入仕,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借助了護國公的背景,不然,她兒子還要多奮斗二十年。可兒媳婦娘家背景太高,身份甚至比她這個做婆婆的還高,她心里是不平衡的。

這樣的兒媳婦,打不得,罵不得,連兒子都得看兒媳婦的臉色,這麼憋屈,不管換做是誰都不樂意。

好不容易有了發泄的借口,琴老夫人自然要利用。

「婆母說得是,自打媳婦嫁進相府,大事不過問,小事也沒管,全是紀姨娘在操心,這些年,紀姨娘勞苦功高,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紀姨娘是相府主母呢。」

白芷水說到這里,紀氏驟然變了臉色,想爭辯幾句,白芷水卻繼續說道︰「這樣的傳言,的確讓紀姨娘為難了,不過以後不會了。」

「不!」紀氏驚叫著起身,見眾人都看著她,又唯唯諾諾地坐下,「夫人,您身子一直不好,老爺也不希望您累著,奴婢……奴婢可以幫夫人分擔。」

白芷水不以為意地擺手,「我是相府主母,哪有讓妾室掌管後院的道理,老爺怎麼說也是當朝丞相,外人知道了,還不笑話我們相府?在朝堂上,老爺也是有面子的人。」

說她沒有容人之量?

後院都在紀氏手里了,她還沒有肚量?

相府的中饋雖然在白芷水手里,可她也是每個月發份月例,逢年過節琴東山應酬的費用,還有就是府里每日的采買等等,其他的事情都不過問,所以琴東山才有多余的小金庫玩。

紀氏雖然心慌,可也明白這是白芷水的權利,反正每個月相府的支出都是走公賬,只要不動她與琴東山的私賬就行。

「說正事,別給我扯有的沒的,」琴老夫人怒氣更重,「為什麼把紀氏和明月幽禁起來。」

琴老夫人不在意相府的中饋在誰的手上,她作為老祖宗,誰掌管中饋都不敢虧待她,至于這些人,要怎麼斗是她們的事。

她巴不得這些人斗得狠一些,免得一個個學著狐媚的樣子黏著她的兒子。

白芷水微微一笑,「婆母誤會了,之前明月染上了痢疾,紀氏不放心,要自己照顧。婆母也知道痢疾是會傳染的,媳婦守著這麼大個後院,總得為其他姨娘和孩子著想吧,所以就把‘蓮院’隔離了,每日的吃食也是從外面送進去,他們自己做。」

白芷水一臉坦蕩,並不認為此舉有何不妥。

「不是這樣的,姑母!明月只是普通的拉肚子,根本就不是痢疾,是夫人、夫人故意這麼說……」

話說一半就行了,過猶不及。

「白氏,府醫那邊是怎麼說的?明月雖然才八歲,可這事影響到她日後議親。她雖然不是你生的,可也是相府的女兒,傳出這樣的流言,對誰都不好,包括琴琬!」

白芷水答道︰「婆母誤會媳婦了,是紀姨娘說明月上吐下瀉,為了老爺和府里這麼多人的安危,媳婦只得先把明月隔離,然後請了府醫。至于府醫是怎麼說的……」白芷水頓了頓,從始至終連個正眼都沒給紀氏,「紀姨娘信不過媳婦,私自求了老爺,明月的事,媳婦沒有插手。」

所以,琴明月究竟是好了還是沒好,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姑母,」紀氏站了起來,「明月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想著今兒姑母到了,所以才把她帶出院子,就是擔心這孩子受了委屈。畢竟是女子,要是名聲受到影響,日後怕是……」

一邊的琴琬冷笑。

怕琴明月受委屈?

她能受什麼委屈?

不就是拐著彎說娘利用這件事敗壞琴明月的閨譽嗎?

白芷水壓根就沒搭理紀氏,而是對琴老夫人繼續說道︰「不是痢疾更好,快過年了,媳婦也不希望相府里人心惶惶,畢竟年底了,各府走動也多,‘蓮院’要是一直封著,被外人瞧出了端倪,對相府和老爺都不是好事。」

琴老夫人臉色微變,別的事她可以不在乎,可對唯一的兒子,她是可以用命來保護的。

紀氏敏銳地察覺到琴老夫人態度上的松動,忙道︰「姑母,可是明月……」

「好了,明月只是普通的拉肚子,既然已經痊愈了,那就好好待著,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我不希望府里鬧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本就是件小事,要鬧大要化無,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她不想在年關鬧笑話,什麼都比不了相府的面子和兒子的仕途重要。

紀氏不甘地絞著手帕。

「姨娘,沒關系的,你不用為我說話,再說,六妹妹也是無心的。」

終于來了。

琴琬微微一笑。

「這和琴琬有什麼關系?」琴老夫人對紀氏和琴明月的不識好歹有些生氣,她明明已經不願在此事上糾結了,她們還死抓著不放。

琴明月忙擺手,「回祖母,沒什麼,只是場誤會。」

「祖母,不管是不是誤會,還是說清楚得好,」琴琬嬌嬌糯糯的聲音,帶著幾分認真,「大姐是與嬌嬌一起到了小青山後鬧肚子的,同去的還有大哥和三姐,我們一起吃的午飯,晚飯是各自在房間里吃的,吃食是各自隨便點的,結果大姐就鬧肚子了。嬌嬌並不知道大姐吃了什麼東西,又為什麼會鬧肚子,嬌嬌與大哥全程都是與太子哥哥在同一張桌上用膳,所以,大姐要懷疑嬌嬌的話,嬌嬌無話可說。」

「六妹妹誤會大姐了……」

「祖母,」琴琬十分認真地看著琴老夫人,「如果說大姐鬧肚子真是人為的話,嬌嬌懷疑靖王府的郡主和鎮山王的郡主。」

見琴老夫人挑眉,琴琬解釋道︰「嬌嬌與大哥和太子哥哥在小青山賞梅的時候,遇到了靖王府的世子和郡主,還有鎮山王府的世子與郡主,大家在一起玩得很盡興。靖王世子提議行酒令,嬌嬌和大哥對這個一竅不通,就到獵苑去了,回來的時候,听三姐姐說大姐拔得頭籌。這本是好事,可在座的,不僅有太子,還有各府的世子和郡主,都是嫡出的身份。在相府,母親對庶子、庶女一視同仁,可在外面,這是有區別的。大姐搶得是各府世子、郡主的風頭,更是嫡子、嫡女的風頭。嬌嬌和大哥出丑倒是小事,只怕靖王府和鎮山王府還以為我們相府沒規矩呢。」

「祖母,不是這樣的!」琴明月誠惶誠恐地說道,「明月只是擔心大哥和六妹妹怯場,怕丟了相府的顏面,所以才……」

「好了!」琴老夫人怒了,「白氏,你就是這樣管理後院的?該有的規矩在哪里?」

白芷水不開腔,有規矩,沒規矩,都是琴老夫人一個人說的。

琴明月與紀氏鶴立雞群地站著,面色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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