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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要不要騎馬?」琴睿焯本就是一驚一乍的性子,出了相府,沒了長輩的約束,他更加跳月兌了。

琴琬朝馬房看了一眼,小青山為了方便貴族子弟狩獵,有自己馴養的馬,說不上有多驍勇,可用來打獵綽綽有余。

兩人興沖沖地到了馬房,管事的忙將馬房最好的兩匹馬牽了出來,因為琴琬年紀小,又是女孩子,所以給她的是匹小母馬,性子溫順不說,體型也不大。

琴睿焯身邊的小廝套好了馬鞍,趴在地上,讓琴睿焯踩著背上了馬。

「嬌嬌?」琴睿焯回頭看了一眼原地發呆的琴琬,「快點,大哥帶你跑兩圈。」

「我自己來吧,」琴琬看著某處,頭也沒回地說道,「我速度慢,跟不上你,你先熟悉環境,明兒給我多打點獵物。」

琴睿焯想著琴琬帶了丫鬟,又有馬房的人跟著,一個人應該沒事,便帶著小廝先走了。

他前腳一走,後腳琴琬就朝馬房的角落走去,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賣力地打掃著馬匹。

「你怎麼在這里?」嬌嬌軟軟的聲音,那道身影突然一僵。

「小、小姐。」蕭景行轉身,尷尬地埋著腦袋,看著露出的髒兮兮的腳趾,自卑到了極點。

先前琴琬和琴睿焯一到馬房他就看到了,為了不被他們看見,他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馬牽到角落,甚至還背對著他們,卻不想,還是被她看到了。

「這是鎮山王府的馬?」

見蕭景行點頭,琴琬了然了。

她知道蕭景行小時候日子不好過,沒想到淪落成刷馬的下人,鎮山王也真敢這麼做,沒有他的默許,王府的人不敢這麼對蕭景行。

蕭景行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這麼不堪的一面竟然被她看到了!

他羞憤地看著腳趾,窘迫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會牽馬嗎,要是會的話,幫我牽馬吧。」

蕭景行猛地抬頭,眼底閃爍著灼灼的光亮,只那麼一瞬,又驀地暗淡了下去。

「小、小姐,我……」

「荔枝,讓馬房的人把鎮山王府的馬喂了,你,蕭景行,跟我來。」琴琬周身氣勢一放,蕭景行只能呆滯地點頭,同手同腳地跟在她後面,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上了馬。

「小姐……」荔枝瞟了一眼取代她的蕭景行,現在她也認出這人是上次她們從俞沛手里救下的那人。

琴琬無所謂地擺手,「我轉一圈就回來,你在這里等著。」

蕭景行板著臉,牽著琴琬的馬在獵苑外圍轉,他在馬房待了大半天,也模清楚了獵苑外圍的路,帶琴琬走的,都是比較好走的路,琴琬騎著馬也不顛簸。

他做得十分認真,像是在做一件神聖的事,微微皺起的眉頭,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十分嚴肅。

琴琬無意瞟了他一眼,不禁好笑。

或許蕭景行不苟言笑的模樣,就是從小養成的。

兩人轉了一圈回來,琴睿焯還沒回來,琴琬怕冷,下了馬就帶著荔枝朝梅林走。

蕭景行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不舍地看著琴琬的背影。

「站在那里做什麼!別以為貴人和你說了兩句話就飛黃騰達了,該做什麼做什麼!把馬糞挑出去!」馬房的小廝將裝馬糞的木桶扔在蕭景行的腳下,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上面的人可是特別吩咐過了,要好好「關照」這小子。

蕭景行板著一張臉,提著木桶到了角落,用鏟子將馬糞朝桶里裝,做完這些,洗了手,朝馬房旁邊的木屋走去。

這是馬房小廝住的地方,離馬房近,方便照顧馬匹,只是離得近了,味道不好,而且很冷,沒有取暖的東西,一張木板床,一床發霉的薄被。

盤腿坐在床上,蕭景行揉著有些紅腫的腳趾頭。

快年底了,他還穿著單鞋,鞋底早就破了,鞋子有些小,腳趾頭露在外面,很不好走。可這是他唯一的一雙鞋,得快點弄干,明兒世子還要打獵,他得隨行。

「篤篤篤。」

「誰?」听到敲門聲,蕭景行警覺地抬頭,光腳踩在濕冷的地面上。

「我是相府的丫鬟,我家小姐讓我送東西過來。」

蕭景行一臉狐疑地打開門,看到熟悉的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問道︰「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豈是你叫的?」荔枝本就不滿蕭景行之前取代了自己,現在小姐又讓她送東西過來,怎會有好臉色。

蕭景行嘟囔了兩句,也不知他在說什麼,腳丫子動了動。

「這是我家小姐讓我給你的,你收好了。」荔枝將手里的東西往蕭景行懷里一塞,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蕭景行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捧著懷里的東西到了床邊。

那是一雙棉鞋,最普通的樣式,藍布的鞋面,黑色的鞋底,一看就知道是山下商販賣的。可拿在手里十分溫暖,鞋子很厚,很保暖,鞋底也做了防滑處理。

蕭景行兩眼灼灼發亮,拿著鞋子興奮地朝床上一跳,鞋底對著腳底比了兩下,大小正合適。捏著袖子仔細擦了擦鞋面,寶貝似的將鞋子放在床上,踩著那雙破鞋出了木屋,片刻之後,端著一個破木盆進來了。

盆子里裝的是冷水,可蕭景行一點也不在意,仔細將腳洗了又洗,又用床單將腳擦干了,才將一雙通紅的腳穿進棉鞋,戰戰兢兢地踩在地上,輕輕走了兩步,黑漆漆的臉上,一直掛著明媚的笑容。

琴琬回到梅林,遠遠地就看到琴明月春風得意地坐在那里,小臉微紅,很是得意。

還沒走近,琴明月就看到她了,「六妹妹回來了,玩得可開心?」

琴琬輕笑,「看大姐的模樣,應該玩得很開心。」

琴明月笑而不語,琴明柔接過話茬,「可不,今兒的酒令,大姐拔得頭籌。」

「明月那點本事,哪里上得了台面,都是各位世子、郡主抬愛。」嘴里說著客氣的話,可眼角卻是躊躇滿志。

「大姐有多少本事,本縣主清楚。」琴琬突然話鋒一轉,連自稱都變了,琴明月頓時變了臉色,眼珠子一轉,淚珠就在眼眶里打轉,十足一個被欺負的白蓮花。

「六妹妹可是在怪姐姐?姐姐也是想著幫妹妹一把,怎麼說,妹妹也是相府嫡女,這種場合……」

自然不能丟了相府的臉面。

作為嫡出的子女沒辦法出類拔萃,庶子、庶女們自然就要頂上。

在場的眾人都不說話,大家都是嫡出的子女,肯定不會為琴明月出頭。更何況,琴琬與琴明月內斗,是相府的事,他們每天也在經歷這種爭斗,早就習以為常,要不是場合不允許,沒準他們還要推波助瀾呢。

作為嫡子、嫡女,誰也不喜歡有個處處比自己強的庶子、庶女。

琴明月嬌柔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幫她說話,只得自己擦了眼淚,可憐兮兮地朝琴琬看去。

「大姐能拔得頭籌,也不枉紀姨娘花了那麼多心思,為大姐請了單獨的西席,更不枉爹爹的用心栽培。說來,大姐和二哥還是爹爹親自開蒙的呢,比起我那不爭氣的大哥,嘖嘖嘖……」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琴睿焯八歲了還沒開蒙,作為嫡子,琴東山真的有心的話,早就親自帶在身邊開蒙了,八歲,這個歲數應該待在學院。

琴琬的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六妹妹,這怎麼能怨大姐。」琴明柔是琴明月的跟班,她的姨娘就是在紀氏的默許下開臉的,所以她與陸姨娘都是紀氏的人。

琴琬挑眉。

琴明柔繼續說道︰「爹也是見大姐和二哥聰慧,所以才帶在身邊親自開蒙。」

「所以我那個蠢鈍的大哥如今大字不認識一個,是他自找的,誰叫他沒天賦呢?」

琴琬突然的轉變殺了琴明月一個措手不及,誰也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變臉,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琴琬之前與紀氏交好,連帶著她們姐妹倆相處得也好,現在突然發難,殺得琴明月毫無招架之力。身份上的懸殊,讓她不能僭越,為了維護自己柔弱的形象,她也不能反駁,一時之間便處在了下風。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對的時候,琴琬突然說道︰「太子哥哥,嬌嬌餓了。」

章睿舜笑道︰「太子哥哥讓人準備了你喜歡吃的,走吧,我們先去用膳。」

起身,他沖眾人點頭,「本殿下先走一步,你們隨意。」

「恭送殿下。」

章睿舜帶著琴琬走到包廂,這次他沒與琴明月等人一桌,只有他和琴琬、琴睿焯兄妹。

琴睿焯也知道了先前琴琬與琴明月對上的事,他本就不贊同琴琬帶那兩個庶妹一起出游,可既然琴琬願意,他也就由著她,不過是兩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本來就是給妹妹消遣用的。

琴睿焯沒多想,琴琬是什麼性子,他比誰都清楚,也不怕那兩人回去告狀。

這邊吃得其樂融融,而琴明月與琴明柔那邊就不好過了。

本以為跟著琴琬出來,就有機會接觸太子,卻不想蒙受了這麼大的恥辱!

琴明月「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一張小臉氣得通紅。

「大姐,老六太過分了!」私下,琴明柔對琴琬的稱呼並不尊敬,「她完全就不顧我們相府的臉面,誠心給你難堪!」

「不就是嫡女嗎?很快我就是相府嫡女!」在琴明柔面前琴明月一點也不掩飾她的野心,更何況,琴明柔母女都是紀氏的人,她們的計劃這對母女都知道。

「讓人去看看太子殿下現在在什麼地方。」琴明月氣急敗壞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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