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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左顧右盼

張皇後與太子薨逝後,張權的兵權被收回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饒他再有能為,太後與李尚書都不可能由著他手握重兵。畢竟先皇後與太子之死別有內情,若哪天張家不顧一切要報復,必是又一場大亂。

汴京這頭遲遲隱忍不發,只是因為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眼下,借口送上門來了。

張權的一個愛妾有孕近三月,算日子,顯然是國孝期間的事。太後震怒,直接奪了張權的官職與兵權,後來看在先皇後身上,改貶為江州團練使。

一朝天子一朝臣。

張家,從高高在上的國舅府,淪為人人避而遠之的罪臣府邸。

接任張權的是之前在西北大營任職的鄧副將,此人最先投靠王尚書,不知何時又投向了李尚書。

河間乃北方重鎮,屯兵十萬,交給一個幾無與北狄作戰經驗的將領,實在是草率之舉。按理,李尚書在吏部時日不短,該用何人不該用何人自當心中有數。

其實,照李尚書本意,適逢小耿將軍回京,可以再派他去河間赴任。

奈何太後不肯,她被先前北狄欲攻汴京的形勢嚇到了,執意要留小耿將軍在京听用。

其他人她皆不放心,唯有小耿將軍一人能安她心。

朝中一時無其他得力的武將可用,只得暫時重用鄧副將,而他手下的朱開則接替了他原先的職位。

經歷了先前的事,如今不管京里發生什麼,蘇桐都不會覺得驚訝。她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這是上頭的主意,咱們何必管那麼多呢?」

即使是他們想管,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又能做得了什麼。

瞧她一副心灰意懶的模樣,趙恂也跟著不好受起來,柔聲勸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準會有柳暗花明的那一日。」

「嗯,對了,還有一件事兒是什麼?」她以為陳啟不至于為了誰任河間守將而急匆匆來回趙恂,真正要緊的是第二件事吧。

趙恂方想開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他面色便有些不善,唰得開門喝問道︰「素日的規矩都去哪兒了?」

「郎君,洛陽知府遣人送了帖子來,來人尚在樓下等回音。」陳啟苦著臉撓了撓頭,極為郁悶。他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得打攪郎君的好事,可是這……他也沒辦法啊。

洛陽知府姓沈名斐,是壽州沈家的一個旁支,當年考中進士後被嫡支選中,官場上幫了他不少忙。

沈家?吳王妃娘家?

只要涉及吳王之事,趙恂不得不多想一二。他展開帖子,飛快地掃了一眼,原來是請他明日過府一敘。

他幾番入京,基本都會在洛陽稍作停留,而這卻是沈大人第一次與他下帖子。若說沒點別的緣由,他真不信,莫非是因……當然,于情于理,他都不會去赴約。

「就回咱們已經定好了明兒一早啟程,路上時間緊迫,不敢耽擱。」

陳啟應聲退下。

趙恂輕掩上門,回到蘇桐身邊才低聲道︰「洛陽知府沈斐請我明日過府一敘,我拒絕了。壽州沈家你應該听過吧?」

沈家即使不是第一流的世家,至少也是二流世家里的佼佼者,他家吃虧在子嗣不豐,與蘇家雷同。蘇桐對他家印象頗深,因為先前吳王妃曾替自己親佷兒沈家嫡長孫向自己提親。

是以,當她听說與沈家有關時,眉心不自覺得緊蹙起來

「那咱們明兒早些出發?」她總感覺,事情不會那麼輕易了結。

趙恂亦不願與沈家及其背後的吳王府搭上丁點關系,點頭應是。

隨即又道︰「秦州我的人送消息來,我那位長兄……偷偷去了一趟金城,與一人私下相會。那人據我數月來的調查,本是咱們大江的人,而且曾是我父親麾下的。

那時還是二十年前,他因作戰勇猛,頗得我父親器重。

有次,他酒後違背軍法……奸**人。我父親雖惜才,但不能為他亂了法紀,依律將他重打五十大板,逐出軍營。

後不知何時,他改名換姓叛逃去了西戎,經過這十幾年經營,居然已成為西戎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左丞相。西戎王對他十分信任,連是否對大江用兵,都听從他的建議。」

這個事,趙恂也是這幾月慢慢查探串聯起來的。

之前他最器重的謀士韓衍去西戎,就是奉他命令暗訪此人。

但趙繼方會特特去西戎見他,還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兩個無緣無故的人,湊到一起究竟是在密謀些什麼?

一旦趙繼方當真與西戎人瓜葛不清,類同叛國無異,那整個趙家,都會被他所連累。不是親兄弟,可趙恂依然不希望他做出這等糊涂的事。

蘇桐顯然被他這幾句話震驚到了。

一下子,她有些難以消化。

房中是短暫的沉默,須臾蘇桐才關切地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

「暫時還沒拿定主意,但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令我父親心里有數。」

趙恂邊說邊搖頭。

他對自己父母早是失望已極,他不敢保證,自家父親得知此事後,會不會相信他,會不會以為他在故意抹黑打壓兄長。

在他們心里,趙繼方就是那謙謙君子,或許偶爾會犯點小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們絕對信任他的為人,毫不懷疑。

連他母親都如是,何況父親!

蘇桐抬眸,瞥見他滿臉的糾結憂郁,跟著一陣陣心疼。

為什麼,他這麼不被人認可?

明明他逼得北狄人放棄了攻打汴京的計劃,保護了城內數十萬百姓的生命安全,結果呢,他得到了什麼……朝廷為了取悅北狄人,要白白送掉他性命。

好容易回到京,獎賞俱無,仍是打發回秦州。

明明他為了整個趙家,為了秦州百姓,日日殫精竭慮,可惜連親生父母都不信他的話。

這是多麼荒唐啊!

她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她對他,又能比他們強多少?

她才是欠他最多的那個人,她享受著他的付出,卻不肯回報哪怕一點點。時至今日,她依然在左顧右盼,兩難抉擇,不能給他一個明確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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