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記得你還欠我一件事,至于源力之事我自有辦法,兩年之內你無事,莫急,告辭。」話音剛落,不等流水回答,獨孤明月便消失原地。
* * *
「總管大人,神劍山莊來人就住在千悅園內。」陰影中只聞一個低沉的聲音恭敬的說道。
「恩。」
「人呢?都撤了嗎?」
「是的,都撤走了,一個不留。不過這千悅園中還有兩位客人是慕容禮的客人,屬下無能為力。」男人似乎有些怕那位總管大人,話語中的敬畏之意更深。
他的身份應該不低,否則如何支使這千悅園中的守衛及僕役,畢竟這里最高賓客居住的地方,只是不知是誰?
另外兩人自然是獨孤朝陽與溫莫言,以他們的武功進入慕容山莊自是輕而易舉,再說還有人接應。
此時的千悅園中靜寂無聲,只有那陰影中人退去時帶起的一縷風聲。
溫莫言小心翼翼的觀察獨孤朝陽的神情,有點擔心主子與明月小郡主的見面會變成什麼樣子?
站在園中的樹影處,獨孤朝陽在猶豫,心中有些百感交集,正所謂近鄉情怯,此時亦然。
越是接近明月所在他越是有些難以言語的激動,夾雜著愧疚與滿溢的思念,‘月兒這幾年過的好嗎?恨我嗎?會不會忘了我?還是……’諸如此類的念頭不受控制的涌出。
就在這一刻,以二人超品之上的境界感到空氣中一股精神力量襲來,好強大的靈識啊,經過五年的修煉,獨孤朝陽已經一腳踏入了神之境,步入了武道境界,只是此時與這股精神力量相比還是稍遜一籌,只是這股力量並無惡意,似乎只是在試探他們。
熟悉,很熟悉!獨孤明月從流水房中出來朝那二人藏身之處遁去,二人的氣息實在是太過熟悉,是誰?對于其中一個人的氣息,她不僅僅有著熟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實是難以言喻!
千悅園水榭旁的一角,映出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個是玄衣中年人,炯炯虎目,身材健碩,雙鬢微白,下盤穩健,步履輕盈,他定然是宗師級人物!
另一個身著墨色長袍,腰間一墜黑炎雲玉,更襯其欣長英挺的身形以及奪人的神采,一雙深邃星目璀璨過黑夜孤星,鼻梁高挺,劍眉直插入鬢,臉龐菱角分明,性感薄唇透著誘惑的色澤,銀色發帶束著的過臀長發在夜風中微揚。
雖是隨意一站,卻令人感到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凌厲之氣!
這人,真是絕代風華!
獨孤明月直直看著他,雙眼一眨不眨,大腦一片空白,似乎天上地下只有這個男人的樣子!
月光稀弱星輝耀目,顆顆如珍珠般大小燦爛的星子,將寂靜的夜空點綴得更多彩多姿。
滿天星子那閃閃晶色是貂蟬舞衣上的串串銀鈴,不斷的發出淡淡銀光,指引著凡間男女走向該往的路途,不致錯踏腳步,迷失在茫茫塵海之中。
霎那間,四目相對,時間在一刻靜止下來。
獨孤明月的腦海中猛地一片空白,只听得她喃喃自語「……父王……?朝陽……」,突然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從意識深處傳來!
「啊!」獨孤明月忍不住叫出聲來,雙手抱住頭顱,好痛!唔,怎麼會這樣?好痛,整個大腦似乎要炸裂開來一般,無數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零零散散的浮上心頭。
誰?那是誰?是誰在黑夜中溫柔撫著自己?是誰在噩夢降臨時給她安慰?夢中那個人關懷著她,愛護著她,可是她看不清他的樣子……
是誰緊緊抱著她?這味道,好熟悉!
是什麼?
……
這是。
是龍涎香!
……
看到獨孤明月似乎很不對勁,雙手抱頭異常痛苦的神情令獨孤朝陽瞬間驚駭起來,他的月兒怎麼了?
溫莫言還來不及眨眼便見自家主子身形一閃,飛至小郡主身旁,抱住了一臉痛苦的小郡主,溫莫言也隨即趕緊奔至他們身邊。
「月兒,月兒,你怎麼了?」獨孤朝陽此時焦急非常,怎麼這麼突然就暈了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主子,這怎麼辦?」溫莫言也很著急,小郡主這是怎麼了,居然暈了過去?!
「先送月兒回房。」
* * *
「王爺?!」冷梅等人被嚇了一跳,怎麼王爺會出現在這里?
終于,夜雨注意到獨孤朝陽手中抱著的獨孤明月。
「主子!主子!主子怎麼了?」
獨孤明月此時嘴唇發青、面無血色、四肢冰冷,雙目死閉,陷入昏迷,眾女登時擔憂不已。
「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無暇再顧及王爺為何在此,她們只想知道主子究竟是怎麼了?
剛才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而且司空少爺回來若是看見主子這般情形非得瘋了不可,幸好蒼嵐也和司空飛雲出去了,否則蒼嵐也發飆的話,他們鬧起來將會更糟!
……
獨孤明月此刻陷入了意識的暗黑空間中,周圍空寂無人,黑暗中漸漸傳來一絲光明,隨著時間的流逝,前方的道路越來越清晰。
「你來了。」
「你是誰?」
「我叫幽,我是你的魂,也可以說我是你的前生。」
「前生?我的前生是月明啊。」
「我既是你的前生也是月明的前生,」幽頓了一頓,緩緩才道︰「我就是你的混沌本源。」
「……」
獨孤明月一陣沉默,而幽似乎看出了她的迷惘,繼續道︰「這里是你的意識海,時間空間在這里都不存在。可是這時你為什麼會來?時間未到,你還未修煉到第六重,而若還未出現。」
「什麼意思?什麼時間?若又是誰?」
「若是另一個我,也是另一個你。」
獨孤明月越听越糊涂,她什麼時候分解成了三個?又是幽,又是若的?這究竟是什麼?
「現在你是不可能明白的,只有當你修煉至第六重,獲得那件神器,你才會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一陣沉默之後,幽又奇怪道︰「難道你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以至于魂飛離魄?」
「也許吧。」此刻那龍涎香的淡淡氣息似乎又纏繞著她,攪得她心神不寧。
幽似乎明白她的心之所惑,淡淡道︰「其實這也沒什麼好想的。」
「哦?」
幽道︰「自宇宙初開,混沌之中產生了意識體,之後便有了古神、大神,而人便是大神的杰作,人是最奇怪的生物,世人總是陷入在七情六欲當中愛恨痴纏,而未曾修煉的人短短數十年的光陰,如此短暫又何必要顧忌其他,不如順應本心,反而是遵循天意,回歸本源,得悟大道。」
幽的話給了獨孤明月很多感觸,只是難道順應本心而不管血緣的羈絆,不管道德倫理了?
幽仿佛知道獨孤明月所思所想,幽于是指引她道︰「你明白何謂情,何謂愛?」
「我,」獨孤明月此刻心中纏繞著的全是父王的身影,前世今生,似乎只剩下了他,而分離時的揪心之痛,如此入骨,是愛嗎?「我想我是明白的。」
「知道自身情愛所系何人?」
「自然。」當然知道,是父王啊,是他給了自己溫暖,是他啊!
「你可以不愛他嗎?」
「……不……」她不能,雖然回憶起一切很傷人,甚至心痛,可是沒有記起的日子卻是那樣蒼白無力。
一生一代一雙人,一枝一朵並蒂生,怎教分?世間多少人事,難分難解,直至俱往!
「看到了自己過去因為執念而封閉的回憶,你還未醒?」幽繼續道。
「為何一味糾纏于凡人的條條框框,不若跳出這世人的七情六欲愛恨糾葛,放開束縛。只有敞開心靈,命運才能與你真正的結合,你才能得到你曾經擁有的神兵,你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方為大道。」
幽的話給獨孤明月心亂如麻的思緒帶去了一絲清明,她不禁暗道︰‘是啊,我為什麼要陷入那樣的迷惘當中,從來沒有人給予的溫暖為什麼要將它推開?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並不重要,我只是佔據了這個身體的異界靈魂,我並不是真正的獨孤明月啊!’
「難道我可以去追尋所愛?」獨孤明月不由自主的顫聲問道。
「這都需要自己去判斷,有因有果,因果循環,正所謂大道歸一,周而復始,但只要抱守靈台清明,靜看世事浮沉,自然得悟!」
良久,獨孤明月都無法靜下心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黑暗中卻傳來幽的聲音,「你該走了,記住︰未到六重,不得幽若!」
話音剛落,獨孤明月只覺得一陣暈眩,沉眠而去。
……
就在冷梅等人焦慮不安,不知所措之時,獨孤朝陽不知為何鎮定下來。
「莫急,月兒似乎正在行功關頭。」放下獨孤明月的手腕,獨孤朝陽通過她的脈象感覺到她原本混亂的能量此刻隱隱安穩下來,平和而急切地運轉著,只是意識不見清醒。
看著臉色逐漸恢復平靜的明月,獨孤朝陽漸漸安下心來,守在一旁,細細用眼光描摹著床上那白衣人兒。
月兒長大了,只見她一頭黑發略顯凌亂地散在床上,益發襯得她肌光勝雪,一雙秀麗雙眉猶如新月不描而翠,兩排濃密的眼睫在那如玉般白皙的眼窩處形成兩道嫵媚的陰影,挺直的瑤鼻將那絕美的五官劃分出幾份英氣,一張櫻桃小口似張非張,似笑非常,在睡夢中尚勾勒出萬種風情。
獨孤朝陽在心中一陣驚嘆與心酸,他的月兒實在是奪天之色,美得驚人!比她的母親更勝一籌,獨孤朝陽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之情。
此時門外卻傳來一陣喧鬧之聲,竟是蒼嵐回來了,原本它帶著司空飛雲飛回萬劍峰向司空晃匯報武林會盟之時發生的事情,結果在萬劍峰下蒼嵐卻感應到獨孤明月有危險,來不及向他背上的司空飛雲解釋什麼直接飛回了慕容山莊。
蒼嵐從窗口飛入便見到床邊的獨孤朝陽,它先是一陣疑惑,接著卻猛地將他撲倒,親熱地舌忝著他的面頰。
「呵呵,白白,你長大了。」
司空飛雲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孤傲的蒼嵐竟然如此熱情的對待一個陌生人,他是誰?竟然坐在明月床邊而冷梅等人卻不阻止反而很是敬畏?
迷惑于此的司空飛雲未注意尚且昏迷的獨孤明月,直到溫莫言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