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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帝王贈婚

風裳捏緊衣袍下擺,良久,她點頭,「好。」

飛霜殿前燈火通明,遠遠的,風裳便望到了檐角上飛舞的喜綢。

鳳承天于平樂公主是確然疼愛,即使在自己宮殿,都做了裝飾。

再走近些,風裳才發現守衛們竟也著了一身喜慶軍裝,臉上紅光滿面,腳邊還堆著酒瓶子。

觀他們這副酒鬼樣,一點都不似是在守衛皇帝寢宮的大內高手。

看到風裳時,眾守衛似乎見到了自家親爹親娘,齊齊喊了聲︰「恭迎應大人。」

「喂,你小心著點,要把我酒踢翻了。」

「你不一樣激動?看看你,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行行別說了,快迎應大人進去。」

說時,守衛已為風裳騰出了一條路來。

殿外,一襲月光清冷,冬夜的長安需備著暖手爐才能稍緩寒冷。

風裳見月下站著一人,穿著十分單薄,那顏色卻是世間最熱烈的顏色。

听到腳步聲,他轉過了身。

風裳手里抓著的手爐便砰地掉到了地上。

在這樣冷的夜里,流出淚來,似乎都會結成冰。

他朝她伸出手,要她過來。

其實她是不應該的,她不應該朝自己的殺父仇人走去,更不應該朝一個身著新郎喜服的殺父仇人走去。

即使這個人是天下最尊貴的王,卻為她在寒冷的冬夜穿了一身喜服,在舉世皆慶的國婚中,他亦為她辦了一場最是獨一無二的婚禮。

他宮中沒有皇後,即使有,也不會是這樣成婚。

這是民間最普通的儀式,可由一個帝王贈予你,那一切便全都迥然不同。

誰能拒絕這樣一場婚禮?

她腳步邁了邁,朝他走了一步。

然後眼里滾著淚,轉身便跑,跑得越遠越好。

身後,誰嘆息了一聲︰「今日這酒想來是喝不成了。」

「誰去把應大人追回來啊?」

沒有人敢。

就連皇帝都站在原地,沒有追。

風裳跑得急,長安又初下了雪,地面結了冰,她砰地一聲就摔在了地上。

宮中人都去喜宴吃酒了,沒人注意到她這麼個蠢蛋。

一襲白袍獵獵,蹲到了她面前。

「你看看你,永遠都這麼狼狽,走,帶你去吃酒。」

他朝她伸出手。

風裳也將手立即搭到了那只伸出的手上,男人便用力一拉,把她背到了背上。

她的淚一滴一滴落到他白衣上。

「別哭,髒了我的錦衣。」

「白逍,教我畫畫。」

「學畫畫做什麼?」

「想把今晚一個人的模樣畫下來,以後便再見不到他穿那件衣服的樣子了。」

「想一夜學會畫畫可不容易,少說也得十天半月。」

「那個人的樣子我可以記一輩子。」

白逍笑她︰「那何不記在腦子里就好,畫下來做什麼?畫下來難免壞了神韻。」

「我怕我忘了。」

他便又笑︰「你這人好生奇怪,你不是說會記一輩子麼?」

「夜里冷,陛下回殿吧。」唐康上前,朝依舊站在原地一身喜服的帝王出聲勸說。

帝王看了身邊老僕一眼,不發一言,點點頭,這才收回目光,向殿門走去。

竟有些乖。

又有些孤獨。

回殿,點了燭,見他坐到床邊,一動不動,心思是早便不在這里了。

唐康嘆氣︰「陛下,我去叫十一王爺來吧。」

「嗯。」鳳承天終于回了聲。

風裳來飛霜殿本便已極晚了,待到鳳承易再入宮,已是後半夜了。

「九哥九哥恭喜恭喜呀!」門被呼啦一聲推開,強烈的酒氣伴隨著滿面喜色的鳳承易一同涌了進來。

只是,大殿孤寂,冷清清只有最當中坐著的一人。

「九九哥?」鳳承易呆住,不敢再說話。

卻是鳳承天兩指敲敲桌面,道︰「過來。」

鳳承易乖乖地走近,看到桌上置著一副酒具,盞中已盛滿酒,散著梨花春的香。

這大概是為風裳備著的,鳳承易想。

「還沒喝夠罷?將這些亦喝了。」

鳳承易卻哪敢動鳳承天為風裳備的酒?他連連擺手,卻見鳳承天對他的一系列動作皆沒什麼反應。

黑暗里,他看不清鳳承天是種什麼表情,卻覺全天下的孤獨皆涌進了他面前的男人身上。

他終是試探著問︰「九哥你沒與她說麼?」

鳳承天並未答話。

鳳承易難得露出悲戚模樣,坐到鳳承天一側︰「不說也好,大家都得清淨。常如月大概已告訴了她關于應驚鴻的事,她不來你身邊才是好事,說明她心里,你比應驚鴻重要得多。」

忽听旁邊人笑了聲︰「哦,是嗎?」

那聲音中略含了苦澀,個中滋味又有誰能品得?

鳳承易卻是急了,只怕他的九哥難過,著急向他解釋︰「當然了九哥!若她心甘情願待在你身邊,不就證明她最愛的還是應驚鴻嗎?為了來日保應驚鴻一命,留在你身邊,掣肘你,威脅你。因為你那麼,那麼」喜歡她。

自然,喜歡她三字不能出口,身為帝王,又怎麼能喜歡?

「這酒還喝麼?」

「啊?」鳳承易沒反應過來。

「不喝就出去,朕覺得吵的慌。」

什麼嘛,明明是他要唐公公叫來的他,現在又說他吵得慌。

鳳承易卻又不敢還嘴,只能糯糯說了聲九哥告退,便離了飛霜殿。

短暫的吵鬧,長久的孤寂。

十一又怎會懂得她的選擇?

她其實知道,一個帝王,即使再愛,總歸不會因一個女人變了抉擇。

她知道即使留在他身邊,他要殺應驚鴻,還是會殺,她的請求不會起絲毫作用。

可她還是離開了。

因為恨他殺了她的爹娘麼?

姑不論應百年邱珍非他所殺,若那時他知道了二人身份,親自動手的也會是他。

只是這次,是常如月替他動了手。

故而,告不告訴她真相真的都沒什麼關系,因為他本就會親手殺了她的爹娘。

他是不會再放她走的了,要想應驚鴻活著,她便別想再從常如月身邊搶回那個人來。

這是他和常明由的約定。

「喂,你能少喝點嗎?你仗著自己酒量不好要醉了好賴我酒錢嗎你!應風!」

風裳嘻嘻笑著從酒瓶里抬起頭,虛晃著手指指指白逍,佯怒道︰「少少沒良心了你!當年你坑了我,現在還,還我一點酒錢怎麼了?再說,我酒量在揚州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好!揚揚州」

提到揚州,風裳手里的酒瓶啪嚓一聲落地,整個人便定在了那里。

揚州,嬉鬧歡笑盡數消散,青梅竹馬各奔東西,他們明明都在人生這條路小心翼翼走著,怎麼就會越走越遠?越走越疏涼呢?

白逍繞過桌子,欲將風裳抱起送回西內苑,卻見迎面一人走來。

他大為驚異︰「咦,你怎的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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