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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烏龜王八!

風裳打保證絕對未曾見過嚴府守門小廝,卻不知他是怎樣知道了她的模樣以及名姓?

她正想發問,那小廝先從懷中掏出一畫紙展開了,畫中所畫之人正是她穿北衙禁軍絹布甲時模樣。

恰有一陣清風拂面,風裳看著小廝微笑著把畫紙遞給她,她頓時有種清風凌亂之感。

嚴華難不成還有暗地里偷畫他人畫像的癖好?

她抓握著畫紙正出神,那小廝卻又把她畫像從她手中搶了回去,復揣入懷里。

小廝單手朝嚴府內做了個請的姿勢,三壯見此拉著馬大喇喇入了嚴府大門。

嚴府之中,倒不似傳聞中貴冑奢華靡麗之感,反是亭台小院,繁花翠竹,流水石橋,風雅之至。

一路上,風裳坐于馬背,繞過長廊亭台,穿過汩汩溪水,府中春風花落,待尋得蘇荷時,她與三壯已俱是花落滿身了。

小廝恭敬退下,留了牽馬的三壯與風裳。

而蘇荷,正挽著袖子,蹲在池邊洗著硯台,青綠池水中漾起朵朵墨梅。

蘇荷身後,是一方書案,書案上整齊擺放著方臨摹的字帖。

書案邊,正站著方才府門外送宣紙的小童。

三壯本賞著府中風物,眼神隨意亂瞟間便看到了挽袖洗墨的蘇荷,頓時臉一紅,急急轉過了身。

風裳尚未察覺三壯情緒,只道此番風景著實美,若是白逍那家伙還在,勢必又要吟詩一番。

白逍她看了眼掛在馬背上的兩壺蛤蟆陵名酒,如此清韻佳釀,曾是白逍極愛去陶家酒館喝的。

壓下心中翻飛思緒,風裳拍拍小馬駒,馬駒噴了一響鼻,緩慢向前走去。

蘇荷恰好將硯台洗干淨,起身,便看到了風裳。

她袖子尚挽著,露出光潔胳臂,見到應尚與三壯,倒也未矯情,只落落大方地將袖子推下,擋了胳膊。

「應大人總算來了。」

風裳只有一個念頭,長安中人真是都不簡單,個個算準了她何時會來。

蘇荷將硯台交給一旁侍立的小婢,接著走近風裳,拉起牽馬的韁繩,朝不遠處擺放著茶具的小石桌走去。

風裳望了望那茶,又看了看自己的酒,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故而她惋惜搖搖頭,道︰「看來今日應尚的青銅魚符算是白押給了酒肆,這兩壺郎官清與阿婆清算是派不得用場了。」

蘇荷低聲一笑,道︰「原是大人救了我與三郎,當是我與三郎前去西內苑拜訪才是,又怎道大人先來?」

風裳接話︰「瞎說,你方才還道我總算來了,你是早便知道我會來,等我這壺酒。嚴華那人,從我昏迷至醒,可是未看我一眼。」

蘇荷又笑,不語。

風裳看著美人風貌,心里著實癢癢,這該怎般,才能不動聲色地把這美人繞進去,好再把她夫君也拉下水?

同時,風裳亦發現件較為奇怪的事,不是說嚴華因妻子之事在尸檢時都精神恍惚麼?

可她現在觀蘇荷倒是神清氣爽,何事未有。

那嚴華怎麼就能恍惚到把案情推給驚鴻呢?

風裳自想著,蘇荷已把她拉到了石桌邊。

僕人將茶具清了,端來酒具。

蘇荷又招了招在遠處立著愣神的三壯,請他將風裳自馬上抱下。

風裳對于三壯是個男人,應與他保持距離這件事如今是完全不在乎了。

三壯于她,不,應是她于三壯來說,就是同性人而已。

風裳在日復一日中算是慢慢在把自己鍛造成一個粗糙老爺們。

蘇荷請了三壯坐于一側,三壯支吾著紅著臉應了。

風裳浸在自己思緒中,依舊未注意到三壯。

蘇荷看風裳苦惱臉色,眸中閃過一絲未明笑意,斟了杯酒,先遞給了一旁踟躕不安的三壯。

三壯顫抖著接過酒杯,正準備喝下,便听一聲帶著笑意的清雅音韻道︰「大人莫拘束,蘇荷非是那難為人之人,在嚴府大人可自在些的。」

風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三壯手中琥珀酒杯「 」落地,碎成了片。

「 」,西內苑尸檢廳中,嚴華手中檢尸用的小刀跌落到地面,令本便詭異幽悚的尸房中陡然泛起陰冷。

一旁打下手的仵作眼疾手快將小刀撿起,問︰「大人可是累了?尸房中尸體惡臭難聞,確然難受,不若大人休息少刻?」

嚴華冷冷瞥了仵作一眼,譏笑︰「王仵作也好意思問我累不累?」

仵作面上一紅,心中猛地一跳,不敢再說話。

嚴華沒有再諷,到牆角銅盆中用清水潔了手,捏了捏眉心,問︰「如今幾時了?」

仵作不敢得罪,立即答話︰「回大人,巳時過半,離午時還早。」

「夫人可有帶話來?」

仵作听此,立即出門叫了一小廝來,那小廝恭敬打揖道︰「回大人,夫人說應尚大人臨府,還望大人早早回府,共飲佳釀。」

嚴華一甩手,邁步就走出了尸房。

仵作親自目送著這位長安寵妻名士離去,又瞧顧了眼自己手中尸檢工具,心里忽地生了厭惡。

他將手中工具舉起,就要朝那兩具尸體上砸去,但隨即還是放下了手。

這尸體被砸壞了,又是他去擔責任。

兀自煩惱間,尸房中不消片刻便又來了一人。

此人非生人,正是前幾日將風裳關入西內苑牢獄又鬧了一出的御史大夫伍余元。

一見又來一位朝中權尊勢要者,仵作立即丟了工具,躬身做了個禮。

伍余元負手于後,神色中滿是上位者倨傲,他問道︰「嚴大人可在?」

仵作微弓著腰,手上死人腥臭不停往鼻間里冒,他忍著惡心,回︰「稟大人,方才嚴大人家中僕人來報,蘇夫人正候于府中,似是有位姓應的大人到訪,蘇夫人請嚴大人早些歸家飲佳釀呢。」

伍余元模模黑白夾雜的山羊須,嗯了聲,轉身欲走,似想起些什麼,又轉了身道︰「本大人今日出府未帶隨從,只獨自步行長安街道來了西內苑。你且幫吾隨意叫西內苑一人回伍府,告與伍妃娘娘,今日嚴大人府中有佳釀,她歸省不易,不若一同隨為父品嘗。」

仵作又是恭敬一揖,待伍余元走了,他才釋然吐出口濁氣。

他不禁暗自切了一聲,眼里盡是不屑之態。

朝廷里的一個烏龜王八而已,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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