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一案了結的時候,他們曾經從明三藏身的暗室里,搜出來一張紙。
那張紙上,畫著大大小小的圓,明微之前沒弄懂什麼意思,就叫多福收起來了。
這玩意兒看著實在不像什麼機密,主僕倆好久沒想起來了。
兩人一通好找,才把它找出來。
「小姐,您要這個干什麼?」多福奇怪極了。
「等等你就知道了。」明微將那張白紙放在羊毛卷,兩端對齊,然後拿起來,對著燈光。
光線從羊皮那一頭照進來,映出微弱的光。
于是她們清楚地看到,畫上的圓圈,正好對應了圖上幾個地方。
「果然如此。」明微道,「拿炭筆來。」
「好咧。」
待她將圓圈對應的位置畫到羊皮卷上,一切都清晰了。
「難怪我這麼久都看不出來,原來玄機在這張地圖上。」明微笑著彈了下羊皮卷。
多福湊過去看︰「小姐,這幾個地方,是地氣密集之氣,對嗎?」
「確切地說,是龍氣聚集之地。」明微從書冊里翻出一張輿圖。這個是她從楊殊那里順手模過來了,普通人並不能擁有這樣的機密之物。
「對照這張圖再看看。」明微指著一個個點,「這里對的是應陽,這里是雲京,這里是長寧,都是古都。另外還有龍脈……」
她一個個數過去,最後停在一個點上。
「小姐,怎麼了?」多福見她面露疑惑,問道。
明微道︰「你看這些圓,除了山川地脈,對應的都是北齊的城鎮,只有這個圓,在南楚境內。」
「咦?」
炭筆在輿圖上滑動,最後停在一個點︰「宜都?」
……
「宜都?」楊殊道,「這里又不是南楚的國都,為什麼南楚境內只畫了這一點?」
「我也覺得奇怪。」明微已經想了一整晚了,她總覺得,這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楊殊瞅了她好幾眼,說道︰「為什麼我有不妙的預感?」
明微抬眉看向他。
他說︰「你該不會想親自去看看吧?」
明微露出笑來,卻沒有答他。
楊殊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現在沒辦法離開雲京,你不能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明微柔聲說︰「這天下能為難我的人有限。」
「那也是有的。」楊殊強調,「更何況,我們現在與星宮正面翻臉了,那青衣人就處處不輸你,武功甚至比你強些。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離開。」
他語氣十分堅決。
明微就道︰「我沒說要走,你這麼急干什麼?」
楊殊斜過去︰「你敢說你沒想過?」
「呵呵。」當然……想過了。
不過,眼下確實不是離開的時機。傅今打算暫時修心養性,玄非又被禁了足,宗將軍已經奉命離京,現在楊殊身邊,沒有多少人手,她若是將他一個人留在雲京,萬一有事,都沒有幫手。
「放心,我要是想走,肯定會告訴你的。」
「不行。」楊殊糾正,「應該是,你想走,必須得到我的同意。」
明微哄他︰「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先哄住了再說,真有必須要走的理由,她還可以偷溜嘛!
兩人正說著話,小彤過來稟報。
「殿下,宮里的消息,貴妃娘娘的生辰快到了,今年要辦個生辰宴。」
楊殊想起來︰「今年是娘娘的整壽?」
「是啊!」小彤笑著說,「崔公公說,陛下憐惜娘娘,近來事情太多,就想辦個生辰宴,喜慶喜慶。」
楊殊並不想參加什麼生辰宴,這種場合,都是給別人看的。裴貴妃的心,他自是明白,那種喜慶,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但他又能如何呢?這是聖命,貴妃便是不樂意辦,也要接受這「好意」的。
「我知道了,還有半個月吧?我們得準備一份壽禮,你幫著想想,到外頭找找。」
小彤眨了下眼︰「殿下要什麼樣的東西?」
「自然是越貴重越好。」
小彤不大明白其中的用意,但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就應了︰「好,那我去辦啦!」
楊殊一邊剝桔子,一邊跟明微說︰「既然有壽宴,這禮物就是給別人看的,自然是越貴重越好。現下太子和信王都廢了,後宮姨母獨寵,只怕這壽宴又是個攀比的場合。」
明微張嘴吃了他遞過來的桔子,回道︰「那我是不是應該也準備一份?」
楊殊笑道︰「自然要準備,到時候你肯定也要進宮的。」又說,「你就別準備太貴重的了,最好是有些新奇,顯得你蘭心惠質。」
說著,沖她眨了眨眼。
明微失笑︰「又想叫我出風頭是不是?」
楊殊面不改色︰「這不是挺好的嗎?你得姨母看重,別人就不敢肖想我了。」
明微搖頭失笑。
真是孩子心思,難道以為這樣,這婚事就退不了了嗎?
楊殊還不死心︰「你看,這命運一說真是虛無飄渺,玄非明明是個妖星,最後不是沒也走上那條路?你還說,妖星的光芒已經黯淡了,說明他是真的領悟了。照你說的,後來齊國朝綱大亂,玄非要負很大的責任。連這麼大的事都能悔改,有沒有命星也沒什麼大不了,是不是?」
明微吃桔子。
楊殊湊到另一邊︰「再看師兄,你說他原本幾年後才會得回命師令符,而且活了很短的時間。可是這一次,他沒有消耗壽命去鎮壓邪靈,也就是還能活很久,他的命運也改變了,對不對?」
明微吃完了,又拿了一個。
楊殊接過來,繼續剝︰「當然,最關鍵還是我啦!要是按原來的歷史,我這會兒已經跟師兄浪跡江湖了吧?不會還過著這麼安生的日子,還跟姨母相認了,甚至還有那麼多人幫我。這麼大的事,都能改變,為什麼你就不行呢?」
明微道︰「不是不行……」
「那就是可以了?」楊殊截斷她後半句話,喜滋滋地說,「那我們趕緊定個日子吧?現在見面都要找借口,太麻煩了!」
明微繼續後面句話︰「……是風險太大。至少在我們成功之前,我不會考慮的。」
「呃……」他一下子蔫了。
明微失笑,戳了戳他︰「不過你說的對,說不定事情已經改變了。先等等,如果真的出現那個契機,說明老天也願意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