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院外出現了一個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你們要回去了,來送你們一程。」項少羽這次將手里的酒壇展示給幾人看,「不讓我進去?」
蘇眉愣神,連忙讓開,「讓,怎麼不讓!」
「項島主?稀客啊!」在院中看到項少羽,蘇秀也吃了一驚,「找虞姬嗎?她在里面。」
項少羽制止了準備叫虞姬的蘇秀,「不,我是來找你們的。」看了眼瘋子。
蘇眉會意的將瘋子支開。
項少羽道,「他的女兒已經死了,就在他走後的第二年,因為生病。病得很重,但他家里就只有父女兩人。她太年幼,僕人們為了瓜分家產,任由她病死了。現在那些人都被關在牢里,你想怎麼處置?」
「死了?」蘇眉回頭,瘋子正在給她切水果,那發自內心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讓人心疼。
他心心念念了那麼久的女兒居然那麼早就死了,要是某一天他得知了真相,該是如何的痛苦。
她不敢想象。
「你可以安排把他在我這兒。他還是江東人,在這里不會有事。」
蘇眉卻定定的看著他,「我可以帶走他嗎?」
「嗯?」
若是之前蘇眉哄著他是因為那時候危險,那現在是真的沒理由了。反而可能是個累贅。
她卻嫣然一笑,真美,「既然他現在做的是美夢,就讓他做得再久一些吧!」
「好吧。」項少羽點頭,蘇眉的選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另外你們叫我查的人我有了些消息。」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停下來手里的動作,院子里突然變得很安靜。
「項島主請繼續。「妲寂仔細的將手擦干淨,把抹布放到石桌的另一邊。
眾人都圍了過來。
「你們形容的那兩人,我的屬下查閱了所有進出島的信息,卻沒有任何發現。調查了一番後,倒是有幾個人見過兩人,但他們都堅定不移的說那兩人就是江東的人,他們有江東戶籍,只是不知道為何在哪兒都住不長久,經常都在搬家。所以他們對兩人都沒有太多的了解。都說兩人都是很好相處的人,男人和藹能干,女人溫婉漂亮。••••••只可惜,線索斷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對于這個消息,幾人不知道是喜是憂。
蘇杭夫婦的尸體是他們親手奪回,親手火化,親手帶回家鄉灑在了那片茫茫大漠。
現在突然兩個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們不知道是真是假。
難道有人在他們死後用他們的身份暗中謀劃什麼事情?
他們不相信兩個化為灰燼的人還能死而復生,但他們也不敢確定那兩人是真是假。
努力回想那天的細節,殘破的尸體,冰冷的軀殼。
那天實在是太沉重了,過後他們都竭力去忘記,能記得的細節少之又少。
「秀叔,你覺得會是真的嗎?」妲寂的呼吸罕見的變得沉重急促。
自父母死後,他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劇烈波動過。
「小寂,你听,這是心跳的聲音。這顆心只要還在跳動,我就會一直在你們身邊。」男人將年幼的他抱在懷里,笑著將他的手貼近他的胸膛。
一下,一下!
擂鼓般的心跳,沉穩得像是港灣。
「我知道你的心有地方是空的。」男人捧著他的小臉蛋,認真道,「我會幫你,我們都會幫你。別怕,我們會幫你填補上。」
「你感覺怎麼樣,高興嗎?這叫高興,一種會令人愉悅的情緒。」
現在這是感受呢?
父親,你還沒告訴我。
妲寂模著自己的心口,胸膛里的那顆心髒跳得真快,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不好說!「蘇秀也不敢下決斷。
「一定是真的!我就說嘛,杭哥這麼厲害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打倒了。」蘇狂欣喜道。蘇杭是他從小的目標,這麼厲害的蘇杭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皇帝打倒。
蘇秀思索了片刻,又道,「若真是他們,那就證明他們現在在做一件大事,一件很大的事,所以他們必須瞞著我們。等事情辦完了,他們就會回來。」
幾人聊得火熱,項少羽沒有出聲打擾,安靜的做一個旁觀者。
看來兩人真的和他們有關系。
去看蘇眉,她的臉上欣喜中帶著不敢置信,卻又混雜著擔憂。
他們這群人還真奇怪,這麼個亂世,對親情家人居然還有那麼重的執念。
現在多少家庭妻離子散,易子而食。多少人的心是支離破碎的?
當連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的時候,其他的一切都會顯得廉價。
「項島主,你幫我們注意兩人,作為回報,你想要什麼?」蘇秀道。
「回報?」項少羽笑了。
和這群人處得越久真的就越發的喜歡他們。就算他們一起戰斗,經歷過那麼多事,他們還是拎的清自己和他們的關系。
對于別人來說,也許這就是見外了。但對項少羽來說,這樣才是最好的。
他喜歡蘇眉,這是事實。他也願意給他們提供幫助,但不代表不勞而獲。
這是一種公平原則,也是他性格使然。他希望蘇眉和他的愛情是平等的,沒有虧欠,無關地位。
「留著,我回來索要。放心,不會是你們做不到的。」項少羽道,「其實我還有個買賣想和你們做。」
眾人屏息。
什麼買賣能讓江東島主和他們合作。
「我要平息戰亂。」項少羽淡淡道。
要是換成別人在他們面前說這些,他們一定一個大耳瓜子糊上去,並附上一句,你怕是沒睡醒吧!平息戰亂?你怎麼不去拯救世界呢?
但眼前的這人不是別人,是現任江東之主——項少羽!就是實力最強大的秦國都不得不笑臉相迎的江東之主。
別人也許做不到,他或許有可能做到!
「為什麼?」
他們不明白,江東威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誰敢掠其鋒芒?他何苦去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項少羽用手撐著下頜,發絲描繪著他堅毅的側臉,嘴角的笑容略帶冷意,「他們沒打煩,但我煩了。統一江東只是計劃的第一步,••••••他們擋我的道了。」
「不愧是江東之主,氣勢不錯嘛!」蘇眉沏了壺茶。
冷意頓時融化,帶著點無可奈何。
蘇皎皎看著瞬間變臉的項少羽,狡黠的去戳妲寂,「哥哥你看,項島主喜歡眉姨呢?」
「哪兒?」妲寂猶然不覺。
蘇皎皎無力,貼近妲寂的耳朵,「你看項島主和眉姨說話不是在微笑就是無奈,那眼楮里除了眉姨還有誰的影子?這就是喜歡哦!哥哥,喜歡一個人,眼楮里總是只有她,看到她便會歡喜,離開她就會擔憂。有時候還會因為她喜歡上她喜歡的食物,關心她關心的人,願意做她喜歡的事。」
「近距離看人的時候,眼楮里只能容得下一個人。」妲寂轉頭,淡色的眸子清澈的倒影著蘇皎皎一人的影子。
那眸子包羅萬象卻又一片虛無,只這麼看著就像兩顆漂亮的琉璃。
這麼近距離的看著,絕美的視覺盛宴,蘇皎皎騰地臉紅,扭過頭。
他真的懂嗎?
「作為回報,我也會在能力內答應你們一件事。」項少羽道。
「好有分量的一句話。」蘇眉的長腿搖晃著。
此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和江東之主面對面談話。
「其實你可以一直擁有。」全神貫注的眼神,認真得讓人心底一顫。
可惜神經有點粗的蘇眉就沒接收到。
「為什麼?我可不想當你手下。」
蘇眉︰(☉☉?)啥意思,沒懂。
這是媚眼拋給瞎子——白瞎了。
蘇狂&蘇妖&蘇皎皎︰•••••
哪家的下屬能一直擁有主子的承諾,你怕是眼楮有點瞎!
「不是手下。」項少羽的聲線下沉,誘惑得不得了,「是更親密的關系~」
「丫鬟也免談!」煞風景的蘇眉。
醞釀得好好的氣氛就這麼被打破了。
幾人對視一眼,蘇秀開口,「好,不過我們有些事需要處理。」
「三個月。」
「我們在邊城等你。」
「好。」
將酒移到桌子中間,「言歸正傳,我是來踐行的。一起經歷那麼多事也算朋友了,一起喝一杯吧!」
次日,項少羽一直將幾人送到碼頭。
一行人登船而去。
想來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來的時候幾人偷渡加游海,去的時候確實有江東島主親送。
上了船,蘇眉大大的松了口氣,蘇皎皎鬼鬼祟祟的湊到她跟前,「眉姨,那些房地契項島主收下了?」
蘇皎皎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來蘇眉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家伙居然死活不肯收下那些東西,當真不怕她轉手給他倒賣了,讓他變成江東歷史上最窮的島主。
後來也沒招了,蘇眉就將那些那些東西都放到了暗衛手里,讓他們告訴項少羽,要用的話就拿。
「別給我提這岔,煩他!」蘇眉手下一用力,泛著白光的匕首狠狠的插到甲板里。
「真煩?項島主長得好又痴情。」蘇皎皎被蘇眉嚇了跳。
蘇眉心里遲疑。
說煩吧,其實也沒那麼煩。只是很不喜歡這種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她自由習慣了,項少羽的舉動雖說給了她承諾,但是也像是給她一層枷鎖。
現在江東何人不知道她這個讓項少主沖冠一怒的紅艷。
在多少人眼里,她已是他的所有物?
「小眉,別怪少羽哥。他從未喜歡過一個女子,才會那麼笨拙。」虞姬扶著颯颯的手走出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她已經開始顯懷了。
「少羽哥一定沒有和你說過他母親的事。」
蘇眉不解,項少羽的母親和他們有什麼關系?
「以前,少羽哥是島主最喜歡的兒子,聰慧可愛。少羽哥的母親是島主的摯愛,也是他唯一的妻子。只可惜,在少羽哥五歲的時候為了救少羽哥被刺客殺了。為此島主遷怒少羽哥,將少羽哥趕到半島三年之久,你們也許不知道半島是什麼地方,半島上是墓地,歷代島主和島主夫人,還有對江東有重大貢獻的人都會葬在那里。少羽哥就這麼同幾個下人為他的母親守了三年的孝。」
蘇眉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樣的父親,居然能狠下心讓一個五歲的孩子在一片墓地上生活三年。
失去母親又失去父親寵愛,想想就可以知道那些下人對他的態度。
項少羽能活著長那麼大都是個奇跡。
「從那時起,原本活潑開朗的少羽哥變得內斂,像失去了所有光華的寶石。直到十六歲的時候,他如一夜茁壯的參天大樹,輕而易舉的奪下了少主之位。」
「小眉,」虞姬道,「別怪少羽哥,他只是單純的想對你好。我承認,我真的想你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也無法強迫你。」
「你們有一種有一種能輕易讓人快樂的能力。我只想他下半生能是快樂的•••••••」
給他個機會嗎?
蘇眉心里有些亂,說實話,項少羽不是她心里的最佳伴侶。
在她的心里,她的另一半應該是個俠客。他不僅有做朋友的善良,還有足矣放下一切隨她流浪的灑月兌。而不是被權利位子圍困的大人物。
她該給彼此一個機會嗎?
蘇眉模著自己的心髒,這段時間,這顆心髒因為他加速的次數越來越多。
啊!她要糾結死了!
伸手將自己的頭發揉得一團亂。
虞姬替蘇眉將頭發順好,「不必糾結,放份,用心去感受。你只需要問自己,你想要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