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皇上薨了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雖然已經立了太子,但是野心勃勃的人不在少數。一時之間,京都烏煙瘴氣。蘇杭夫婦尸體消失不見這件事反倒成了小事。
城門禁令解除的消息在第一時間被蘇秀他們得知。
「皎皎,我們快走吧!」蘇眉道。
蘇皎皎看著門前的道路,頓了頓,「眉姨,我們再等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
蘇眉憐惜的看著眼前的女孩,終是舍不得讓她失望,點點頭。
在灰藍色的天幕下,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朝陽中,朝陽為他的身形瓖嵌上一圈淡金色的花邊。他的旁邊,一只嬌小的黑貓腳步輕快。
「哥哥。」蘇皎皎飛撲到妲寂的懷里。
妲寂笑,「我回來了,我們走吧。」
幾人順利的踏上了回鄉的路。只是不知道為何,小黑並沒有離開。
馬車一搖一晃的在官道上行駛。馬車里只有蘇眉、蘇皎皎和妲寂。
妲寂在皇宮里強行運功導致他的內傷加重,現在正處于靜養期。
「你不離開?」妲寂看著乖巧的趴伏在蘇皎皎腿上的小黑。
「我該去往何處。」黑貓的眼里滿是迷茫。
「小姐,這有只小貓。」
小黑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不是父母,而是鶯妃。那時的她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嬌俏少女,她的名字叫沈吟。
沈吟將他抱在懷里,「這麼小的貓沒人養是活不了的,真是太可憐了,跟我回家吧!」
沈家的府邸很大,沈吟作為她們唯一的女兒可謂是享盡了寵愛。
「爹爹,娘親,你們看我今天撿到了什麼?」沈吟獻寶似的將小黑捧到父母的面前。
「好可愛的小貓,吟吟好厲害。」
「我可以養它嗎?」
「你能養好它嗎?小貓也是一條生命,你可不能害了它。」母親道。
「我會的。我會養好它的。」沈吟堅定的點頭。
「你這麼黑,我就要叫你小黑吧!」
沈吟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她真的把小黑養的很好。
小黑不知道什麼叫父母,對于他來說,沈吟就是他的全部。
也許有的的幸福是不會長久的。
一轉眼,沈吟就十六歲了。十六歲的沈吟就像是一株盛開在泠泠清水中的百合,笑起來的時候眼神透徹。
沈吟最喜歡听曲,每隔兩三天都會帶著小黑去戲樓听戲。
「花一朵,情兩般;誰是誰非難盡言。是覺春風吹池水,蕩起一陣甜,漾開一陣酸……」
台下的女子聲音哀婉,仿若一個真正的被情所困的女子
似是被女子的情緒感染,沈吟也不由自主的哼唱起這首小調。沈吟得聲音很美,唱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抓賊啊!有賊跑進來了!」
沈吟所在的雅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中年男子步伐匆忙的跑進來,二話不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架到了沈吟的脖子上。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一時間追捕的人和男子都僵住了。
「你快放了這位姑娘,你偷東西的話最多進牢里去住上一段時間,要是傷了這位姑娘的話,就沒那麼便宜了。」酒樓的管事道。
能在三樓的人,身份都不簡單。
「你別嚇唬我,我的匕首可不長眼。」男子稍一用力,沈吟的脖子立刻就出現一抹血痕。
「嘶!」沈吟輕吸了一口氣。
「好好,我們有話慢慢說。」酒樓管事擺手。
隔壁雅間。
「外面何事如此喧嘩?」男子還在回味之前那一陣蜻蜓點水般的天籟之音。
「回主子,酒樓進了賊,那賊劫持了隔壁雅間的一位姑娘。」
隔壁雅間,不就是之前發出天籟之音的女孩所在的雅間?
「現在如何?」
「僵持不下。」
「你去看看,回來向我稟告。」
「是。」
侍從將門帶上,男子微微一笑,「已是許久沒听見這麼美的歌聲了。」
情況依舊沒有絲毫的好轉。
沈吟的貼身丫鬟急得團團轉,「你先放了我家小姐,你有什麼要求,我家老爺都會滿足你的。」
「那你讓他們讓開,放我離開。」男子用眼神示意堵在房門口的一眾人。
管事也是個果斷的,「大家散開。」
人群散開,讓出了一條通道。男子眼露欣喜,希望就在前方,出了這道門他們再想抓著他就不是件簡單的事了。
就在男子的注意力全在門口的時候,一道黑影閃過,之前小黑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等待著一個攻擊的最好時機。
男子手上吃痛,匕首落到了地上,怒氣沖沖的管事和小廝們立刻蜂擁而上。
男子後退,沒想到身後是窗戶,腳一滑,身體失去了支撐,電光火石間,他抓住了離他最近的沈吟,兩人一齊翻出窗。
「小姐!?」貼身丫鬟竟活生生的被嚇暈了。這可是三樓,掉下去的話會沒命的。
這時的沈吟腦子一片空白,自己會就這麼死了嗎?爹爹娘親娘親還在家里等自己回去呢!她死了的話他們會很孤獨的吧!
白衣蹁躚,陽光中一個男子出現在沈吟的視線中,長臂一伸,就將沈吟攬進懷中。那懷抱不大,但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沈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平穩的落到了地上。
「多有得罪。」男子松開攬著沈吟腰的手臂。
「謝謝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名沈吟,敢問公子姓名,我也好與父母親登門拜謝。」雖然整張小臉都通紅一片,但是舉止依舊落落大方。
「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多禮。」男子笑笑。
不知何時,男子的侍從已經到了他身邊,「主子,時間差不多。」
男子點頭,離開,才走出幾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你唱得很好听,希望下次還能有幸听到。」
也許是那時陽光太好,時間剛好,只一眼,就已然滄海桑田。
「小姐,你沒事就太好了。」貼身丫鬟淚眼朦朧。
小黑跳到沈吟得懷里,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的手,顯然也嚇壞了。都是他失誤,要是他再強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別擔心,我沒事。這件事你們都不許對爹娘說,免得他們擔心。」沈吟說著,偷偷的用眼角瞄了瞄男子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這次過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生活恢復了平靜,那個男子再沒有出現過,仿佛曇花一現,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秋天就要到了。沈吟和爹娘準備回外祖父外祖母家住上一段時間,誰知道皇帝突然下旨,使得爹娘不得不在京都多留一段時日。
外祖母格外的疼沈吟,一知道消息就已早早的候著,爹娘怕拂了老人的好意,便做主讓沈吟先過去。
外祖父家離京都不過三五日的路程,一路上的風景甚是絢爛,簡直讓沈吟目不暇接。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
行至中午,雖已入秋,但日頭還是很大。沈吟坐在馬車里都難以忍受,更何況在外面頂著日頭走路的侍從奴僕,便做主停下歇息。
林中突然竄出十幾條人影將沈吟他們團團圍住。
侍從立刻奮起抵抗,但是由于在烈日下走了太久體力消耗太多,而且這些匪徒身手不錯,打法也過于下流,專門盯住別人的襠部。
因此,盡管沈吟她們人數佔優勢居然也被拿下了。
「你們別亂動,我們的刀可是不長眼的。我們也不想傷人性命,只想拿些過日子的錢。」
「那你拿錢即可,不要傷人性命。」沈吟站了起來,她的腿還在微微顫抖,但是身為官家子弟的驕傲不允許她懦弱。
匪徒看見沈吟時眼前一亮,之前怎麼沒發現里面有這麼個漂亮的小美人呢!
「你就是他們的主人?」
「是。」
「長得真漂亮,正好,我還缺個壓寨夫人,你就很不錯。」匪徒摩挲著下頜,細弱但不軟弱,長得還漂亮。配他的話勉勉強強。
「哦哦哦哦!」其余人起哄,「壓寨夫人,壓寨夫人。」
沈吟的臉驟然一白,「你別輕舉妄動,我爹爹是官員,動了我的話,你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里是四下無人,我把你劫走了誰會知道。」匪徒笑道。
沈吟敏銳的抓住了他話里的深意,「你什麼意思,你說過你只取錢財不傷人命的。」
匪徒擺擺手,「我們可是盜匪,你居然也信我們的話?我看上你了,為了永絕後患,只好委屈一下他們了。」說著做了個斬首的動作。
噗!
一把尖刀刺進了最旁邊的一個侍從的身體,鮮血濺開,染紅了他身下的那片土地。然後,接二連三。侍從一個個的倒地,那一小片方寸之地是刺眼的紅色,泥土都被澆灌成了紅色。
「不要,你要在動手,我就自殺。」沈吟不知道從哪兒撿起一截鋒利的樹枝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匪徒的眼楮危險的眯起,「停下。」
無情的殺戮停止了。
「看來是我低估了你,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匪徒笑了,「你過來,你過來我就放了他們。」
「你是匪徒,你們說的話都不可信,我必須看到他們離開。」沈吟將懷里蠢蠢欲動的小黑壓回去。
「喲!學得挺快。」匪徒又笑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什麼人?!」
趁沈吟走神的瞬間,匪徒奪走了沈吟手上的樹枝,正想將沈吟控制住的時候,一道白光閃過,匪徒快速的縮回手。一柄長劍險之又險的擦著匪徒的手飛過,狠狠的釘在了一旁的樹上。
不遠處,一個白衣男子站在樹下,手還保持著將劍甩出去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