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連年,每個國家都在無休止的征兵。就連最偏遠的角落都未曾遺落。
「李力,這是你的。」鄉長從一沓紙中抽出一張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
李力看著手里的軍令,神色復雜,在外面轉了又轉,無數次的從家門口走過,終是不敢進去。
天黑之際依舊在家門口徘徊。
「大力,怎麼在門口不進來?我有事想跟你說呢!」嬌嬌的女聲傳來,粗布麻衣的女子扶著門,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喜意。
「哎!就來。」李力應聲。
「怎麼了,你看上去不怎麼高興?鄉長叫你去干嘛?」女子道。
李力欲言又止,最終從懷里將那張紙拿出來。
「這是什麼?」王純接過紙,待看完紙上的內容時,嘴唇顫動,「軍、軍令••••••」
李力艱難的點點頭,將止不住發抖的女子擁入懷中,轉移話題,「你之前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
王純的眼里隱隱閃著淚花,埋藏在心里的那一點點喜意又開始涌現,伸手撫上自己平坦的肚子,「我,我有了。」
但是這時她卻不知道這個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
「有、有了!」狂喜將李力的心口填滿,就連被征兵的沮喪都被掩蓋了,「我、我要當父親了。」李力一把將王純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
「我要當父親了!我要當父親!」
「你快把我放下了,小心傷著孩子。」李力興奮的心情好像也感染了王純。
「這個孩子來得真的是太及時了。」李力寬大的手掌貼上王純平坦的小月復,「他就是上天派來陪伴你的,我走了的話,至少還有他可以陪伴在你身邊。」
「說的也是。」王純轉涕為笑。
三天轉瞬即逝。
「所有的人在這里的集合。「鄉長大聲喊道。
這一次征兵幾乎將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征走了。村里只剩下老弱婦孺。
「大力,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來。」王純眼中含淚。
「快點,馬上就要出發了。」
李力欲言又止,最終在最後開口,「純兒,若是等不到我回來••••••就別等了••••••」
「他為什麼叫女子別等他?」妲寂問。
他們看上去有點像是他的父母親,不過要是他的父親敢說這種話,母親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而對于母親,父親總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溫柔。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母親對父親也不是很好,她總是使喚父親給她做這做那,父親總是樂呵呵的幫母親做。
年幼時他問過父親這是為什麼。
父親揉揉他的腦袋,笑道,「傻孩子,這就是愛情,有一天你也會遇見這樣一個女孩,她怎樣你都覺得好,為她做什麼你都願意,甚至只是和她呆在一起你都會覺得開心。」
「開心又是什麼?」小小的妲寂追問。
「你以後會明白的。」父親笑而不答。
王純頓時淚如雨下,「我一定會等你回來,和孩子一起,無論是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你一定要回來!」
王純知道李力的意思,但是她做不到。
李力嘆了口氣,他就知道。
「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李力像是在宣誓。
將軍百戰死,將士十年歸。
李力三番五次險象環生,但是總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
「我和孩子等你回來。」女子的臉並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褪色,反而更加的清晰,一顰一笑都牢記在心。
貼近心髒的地方那里有著一個護心鏡,那是純兒三天里趕出來的,是她的心血。現在卻已經褪色了。
再等等,再等等他就回來了。李力咬牙。
彼時,家鄉。
「泉兒,泉兒,快回來吃飯了。」
一個三四歲的男孩應聲而起。
「我就來。」
「你看你,玩得一身泥,快去洗手。」王純嗔怪。
男孩乖巧的用盆打了水,突然問,「阿媽,阿爸什麼時候能回來?」
王純正在擺放碗筷的手頓住,「泉兒這麼突然這麼問?」
「阿媽總說阿爸就要回來了,可是泉兒都這麼大了都沒有見過阿爸,村里的小朋友們都沒見過自己的阿爸,這是為什麼?」
兒童天真的話就像是利刃,劃開了往日的傷口,將一切恐懼都呈現出來。
她已經四年沒有見過自己的丈夫了,自從他去打仗之後,就一直杳無音信,孩子都已經三歲了,卻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她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之前她一直告訴自己他很忙,沒有時間傳回信息,他的打仗很辛苦,他也不識字。找出各種理由讓她確信他活著。
王純看向李力離開的方向,我在等你,你是不是該回來了。
「沖啊!沖!」
聲如響雷的怒吼聲,無邊的血色染紅了半邊天。
手無數次的舉起收回,李力感覺手已經不是自己的,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抽出時噴涌而出的鮮血對于他來說已然麻木。
現在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回到那個有人等他的地方。
噗嗤!
听了無數遍,李力第一次知道這個聲音原來這麼的讓人絕望,血液一點點了流失,隨之而去的是身體的熱量。
他倒下了,但是還有無數個的他前僕後繼,繼續著和他一樣的過程。
「純,純兒••••••」
微弱的呼聲跨越千山萬水,回到那個夢中的地方。
「嘶~」正在切菜的王純突然心里很不安,手一滑,切到了自己。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心慌慌的,難道是大力出事了?王純急得在屋里來回走動。
她想了想打定主意。
她要去找他,無論他是生是死,她都要去看看。
現在外面戰火紛飛,村里的人都勸她不要魯莽,她一個弱女子還帶著個孩子,能走多遠,別說找到丈夫了,就是走出村子都難。
但王純不想就這麼等著,也許現在的他需要她呢?他還沒見過自己的兒子呢!
家里本來就沒什麼東西,王純在打听到大概位置後,就帶著泉兒上路了。
守者盼歸人,何方是歸人?
「這就是愛情。」皎皎道。女孩的眼里露出習以為常的悲傷,雖然在這個世道這種事並不少見,但是每次看見心里還是澀澀的難過。
「這就是愛情?」妲寂道,「如果我這樣,我父母也會來尋我。」
「你那是親情!」皎皎有些急了。他怎麼就弄混了。
「有何不同。」
「父母和你有血緣關系,那是親情,但是愛情和親情是不一樣的。」
妲寂︰「如果我有難,上宮眾人只要能幫的都不會含糊,你的意思是他們和我之間就是愛情。」
「••••••」皎皎道︰「沒有親自體會你是不能明白的。我們就來親身體驗一下吧。從頭開始,只是這可能需要你將你的記憶封存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