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謠傳。」臨淵淡淡的一句。
讓王嬸兒心里驚了一下，一時就沒說話，也不知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一下子不敢說了。
臨淵聲音依舊淡淡的，「我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還要多。所以，不是謠傳。」
王嬸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句，「是因為非歡……卿若姑娘麼？」
王嬸兒已經得知了君卿若的真名了，所以馬上改了口。
「嗯。」臨淵低低應了一聲，「要是還沒找到她，我可能會一直殺下去。反正，也沒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王嬸兒听到這話只覺得脊背發涼，仔細想想這話，又覺得有些難過。
她听出來了，臨淵說的沒什麼意思。究竟是什麼沒意思。他想說的恐怕是指……活著沒什麼意思吧。
「你不用擔心。」臨淵側目看著王嬸兒，語氣雖是算不上溫和，但話語的內容是讓王嬸兒安心的，「你們幫助了她，這麼長時間一直照料她，我很感激。所以這個村子，這個鎮子，我會讓人守護著的，你們如果有什麼需要，也可以提。」
王嬸兒輕嘆了一口，「我們就是些普通的老百姓，吃得飽穿得暖日子太平就足夠了，也沒什麼多的需要的。卿若姑娘能早點好起來就好了，她在這兒住了這麼段時間，大家都挺喜歡她的，都祈願希望她能早點好起來。」
王嬸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看到臨淵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素來淡漠的目光，似是瞬間柔和了些。
然後他就轉頭用勺子攪著鍋子里的粥，要從水翻開就開始一直攪動，到最後所有的米粒都被煮得開花，沒有一粒整米了，這樣的米粥君卿若最喜歡吃，說很香。
再加上雞絲，入鹽調味，滴上香油，撒上蔥花。就是她喜歡的雞絲粥了。
臨淵做得很理手。
粥快熬好的時候，純鈞就回來了，手里拎著好幾條新鮮魷魚，還拖著一頭麂子。
到了廚房里來。
「老大。」純鈞叫了他一聲。
「嗯。」臨淵沒回頭，依舊盯著鍋子里的粥。
而後就眉頭皺了皺，側目朝著純鈞看了過去，「你又多事了？」
純鈞趕緊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不是我。羨魚殿下自己找過來的！」
臨淵眉心輕輕擰著，「東西放下你出去吧。」
純鈞松了一口氣，放下東西走出了廚房。
臨淵沒打算出去，依舊在廚房里忙碌著。
約莫過了兩刻鐘，一個白衣白發的男人站到了廚房門口，靠著門框。
輕嘆了一口，「唉。」
臨淵低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還能為什麼。」羨魚眉心輕輕擰著，眉眼間有著旅途勞頓的憊色，他抬手輕輕捏了捏鼻梁，「看看你狀態怎麼樣。」
「挺好。」臨淵淡聲道。
「好個屁。」羨魚擺了擺手，「君卿若的情況我已經听純鈞說過了。」
「嗯。」臨淵悶悶應了一聲，然後低聲道，「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回去吧。」
「我這剛到呢。」羨魚無奈道，停頓了片刻就說道，「別擔心，我讓懷風照看著小君臨。」
臨淵的動作頓了頓，這才轉頭過來看著羨魚。
他還沒開口，羨魚就說道，「放心，這事兒暫時還沒告訴小君臨，而且我想著，不管怎麼樣，這事兒都不應該我來和小君臨說吧。」
臨淵的薄唇緊緊的抿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嗯，是該我來說。是我對不起這孩子。」
把他的娘親弄丟了，他都沒臉見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又是這個易碎的樣子……
若是她沒好轉起來，他沒能將一個好好的君卿若帶回去給君臨，臨淵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兒子。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個懦夫。不，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懦夫。
「我過來也是為了看看你狀態怎麼樣了。」羨魚靠著門框，長眉輕輕挑了挑，「瘋了大半年了，眼下看著好像終于恢復些了啊。君卿若真是有奇效。」
听到這話，臨淵唇角有了一點點很淺很淺的笑紋。
只一點點而已，羨魚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真是又奇效啊。羨魚心想，原本他以為自己這個靈魂都已經枯萎了，心都死了，再也不會笑了的弟弟。
居然又會笑了，雖然就那麼一點點的笑容，也感覺仿佛恍如隔世的久違了。
「哥，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狀態還行。若若現在的狀態是哪也去不了。所以你沒什麼事就回去吧。」臨淵說了句。
羨魚笑了笑，「別趕。我要走不用你留，我不走也不用你趕。」
沉默了片刻，羨魚才收斂了笑，低低說了句，「我這次來，是還有個事情要和你說。」
「你說。」臨淵說道。
羨魚抿著唇定定看著他，沒出聲。
直到臨淵轉眸看向他，就看到了羨魚目光的嚴肅，羨魚沉聲說道，「你這瘋了大半年，殺了這麼多人，殺得聯盟人心惶惶的。我族長老們覺得這樣下去不妥，所以一直在嘗試尋找和聯系父親。」
臨淵聞言，眸子眯了眯，「然後呢？」
「找到了，也聯系上了。」羨魚說道，「這些事情，父母都知道了，他們應該擇日就會趕回來，提前告訴你一聲。」
「知道了。」臨淵低低應了一聲。
「你自己悠著點吧。就從長老們的話中听來，父親知道你因為一個中元女子發了瘋，還殺了這麼多人。他挺不高興的。」羨魚淡淡說了句。
臨淵挑唇勾起個嘲弄的弧度，「沒這些事情，他對我也一直就挺不高興的。能有什麼區別？」
听了這話，羨魚揚了揚眉梢，也嘲弄地笑了笑，「說得也是。父親大人他……呵。」
臨淵垂著頭，盯著鍋子里的粥，「我對王位不感興趣，也不想再背負他那些頗有分量的期許，我就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所以現在他高興不高興，對我是失望還是不失望，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臨淵轉眸深深看了羨魚一眼，「他希望我們倆爭到最後，爭出個高下來，然後繼承他的意志，帶領白帝族輝煌下去。我沒那麼遠大的目標，而且……」
他看著羨魚，低低說了句，「哥，我這輩子最不願和你爭。王位，第一，勝負，你想要就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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