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誰都懂,翠鷹懂,懷風懂,羨魚懂,君卿若自己更是再清楚不過。
懷風想到這里,聲音有些荒涼,「可她如果不去,臨淵……」
「你以為她要是為了小臨而死,小臨還能獨活不成!」
「那還能怎麼辦!」懷風問出這句,聲音已然有些顫抖,「這本來就是個死局!」
羨魚目光一滯,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了,是啊,還能怎麼辦,他拖住了兩個帝級的,但還有個炎族遺裔溜了。
他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又耽誤了這麼幾天時間,也趕不及再去浪川灣。
還能怎麼辦?看著弟弟死?還是看著君卿若死?
懷風在一旁悶聲不響,這和他那碎嘴子的性格很是不符,懷風這樣性格的人,如果不說話了,那多半是心情真的已經壞到一定的地步了。
羨魚也清楚懷風的性格,所以看著他悶聲不響,羨魚的眉頭皺了皺,輕嘆一口,朝他招了招手,「來,到哥這兒來。」
懷風抬起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看了羨魚一眼,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走了上來,動作自若地給他治傷,沒治一會兒,羨魚就擺了擺手,「行了,這點傷死不了。」
話音剛落,就听到懷風低低的一句,「臨淵……不會死的。」
羨魚眉梢一挑,「你又懂?」
「卿若要是拿命救他,怎可能再看他殉情赴死,別忘了,她是有臨淵的君印的。」懷風聲音有些顫抖,說出這話之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羨魚聞言一滯,目光竟是有些怔了。
他雖是一直對君卿若不喜,也多少覺得這中元女子配不上臨淵,但君卿若這段時間的舉動,著實是讓他有所改觀。
眼下再听到懷風這話,不知為何,羨魚忽然就有些能理解了,為何臨淵誰也沒要,只要她。
難得的,羨魚主動拍了拍懷風的手背,「行了,你也別這副樣子,我們還有事情要做。還是繼續治吧,趕緊把我傷治好了,這事兒我還得想想怎麼收拾。」
羨魚向來就是個異常冷靜,冷靜得近乎漠然的人,就算先前因為君卿若可能會犧牲自己的事兒,而稍有怔忪,也不過片刻罷了。
很快恢復了冷靜理智,時間絕對不會用在傷春悲秋上,只會繼續做該做的事情。
懷風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繼續給羨魚治療。
羨魚想了想,低聲問了句,「君臨呢?」
「在里頭睡著呢,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卿若什麼都不想讓他知道。她是那種自己哪怕千刀萬剮,也要將兒子護在最安全的地方的人。」
懷風低低說了句。
「行吧。」羨魚點點頭,輕嘆一口,表情里竟是有了少見的疲憊和悵然,「我已經聯系了浪川灣那邊的眼線,若是有什麼消息,我們會及時知道的。」
說完這句,羨魚緩緩闔上眼皮,與中元長老殿的兩個高手你來我往的戰了幾天,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羨魚閉目養神,懷風滿懷心事的給他治傷。
他們誰也不知道,在里間床上睡覺的孩子,早已經不知何時默默睜開了眼,雙眼一片通紅,牙齒用力咬著嘴里的女敕肉,咬得出血才能忍住哭聲。
眼淚早已經循著眼角不斷滑落,淚濕了枕頭。
娘……
君臨心中悲愴地呼喚著,想到那天晚上君卿若離開之前,笑眯眯地摟著他哄著他……
原來,都是騙他的麼?
原來她那晚,竟已決定要去赴死。
君臨那雙澄澈的眸子,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有什麼深沉濃烈的情緒,洗去了孩子的天真懵懂,以一種強硬而殘酷的力度,鍍上了一層凜冽和深沉。
……
浪川灣,即是北冥與獸澤的戰線中的一截兒。
雷冥軍與聯盟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聯絡了,君卿若如若不是從修離口中得知了準確的方位,恐怕要尋到浪川灣,還得費上一段時間。
雷冥大軍就在這里,倒也不能說是被困在這里。
原本,雷冥大軍奉臨淵的意思,是要覆滅獸澤聯軍的,所以是打算,若是打退了獸澤聯軍。
他們就直接從浪川灣追過去,到獸澤大陸上去。
覆滅獸澤聯軍,是他們的目標。
卻不料在前些日子,原本已經被打得節節敗退的獸澤聯軍,忽然就有了有力的援軍。
那援軍不多不少,恰巧五人。而且很是神秘,裹得嚴實,見不到他們的真容。
但無論是臨淵還是雷冥五將都很清楚,甚至就連將士們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五個神秘的獸澤援軍,並不是獸澤人士。
因為獸澤人精于召喚,但在其他方面,不可能會有如這五人一般的驚人天賦和本事。
不知這五人的來路,只是原本做好的打算,就因為這五人的出現,只能暫時擱置。
因為不得不說,這五位,是強敵。
誰也不敢貿貿然的,就連臨淵,都沒打算托大,而是打算穩扎穩打,無論如何也得先弄清楚這五人的來路。
很快,他們就發現,不能與聯盟聯絡了。
事實上不止不能與聯盟,他們在這戰線上,已經不能依靠水晶球與任何人聯絡了。
想都不用想,是有極為強大的結界鋪張開來,切斷了這一片區域與外界的靈力傳遞。
這一發現讓人更加無法怠慢了,因為就這樣強大的結界鋪張開來,怎麼也得帝級修為以上的人才能做得到。
獸澤什麼時候有這等強者了?不,或者應該說,獸澤什麼時候從哪兒找來了這等強者作為幫手?
雷冥軍在浪川灣暫時駐扎了下來,他們並未輕舉妄動,也沒讓人退開這片被結界籠罩的領域,去給聯盟報訊什麼的。
不是沒想過這樣做,而是每每派去做這件事情的,無一例外,都沒再回來。
感覺上,就像是獸澤人想要把他們困在浪川灣這截兒戰線上,像是要把他們變成一座孤島。
而雷冥軍素來只進不退,所以獸澤聯軍發動了幾次攻勢,都未能將雷冥軍打退分毫。
雙方就在浪川灣僵持著,原本這里只是獸澤與北冥的戰線中微不足道的一截兒。
眼下卻成了雙方誰也無法退讓的寶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