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君卿若唇角的弧度全落下了,她眼眸微眯,自語般喃喃道,「所以鷺鷹或許根本就知道他的義女會向我告密,但他默許了,他甚至喜聞樂見……就是為了把我引出來,然後你……」
君卿若冷笑問道,「修離,你是準備伏擊我的嗎?」
修離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像是不打算回答。
就在君卿若覺得自己可能不會等到他的回答的時候,修離動作很輕的,幾不可見一般的,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原本,是的。我的任務是這樣。」
君卿若聞言,唇角勾了起來,笑容極冷,她點了點頭,「好。」
又點了點頭,「很好,你很好。」
「是我主動請纓的,我爭取來的,我沒打算對付你,卿卿,我怎麼可能對……」修離的聲音有些急切,他這般高高在上淡漠邪魅的人,真要說起來,恐怕也只會在君卿若面前會有這樣無措的時候了。
但還不等他說完,君卿若已經冷冷打斷了他,「你怎麼不可能?你可能得很。修離,你別忘了,從一開始,我們倆就不是什麼朋友的關系,你是元老會,我是君卿若,界限就已經很清晰了。」
修離那雙湛藍的眼眸睜得大大的,目光有些怔忪,像是不可置信,又有些驚痛的神色在眸底蔓延。
「你……是這麼看的?」修離問了一句,緊緊咬住了牙關。
君卿若依舊面色漠然,「我能怎麼看呢?那我問你,通靈塔里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修離紅唇緊抿,默不作聲。
「通靈塔里關的是誰,你知道嗎?」君卿若繼續問道。
修離依舊抿唇不答,只是仿佛恨不得將嘴唇抿出血來似的用力,唇角都微微抽搐了起來。
「而我是誰,你知道嗎?從一剛開始,元老會對我是什麼居心,你知道嗎?」君卿若一句句的追問。
句句都是誅心質問。
「卿卿,我什麼都沒做。」修離低低說了一句,聲音微啞,听起來竟是有些難過。
君卿若點了點頭,「對,你什麼都沒做,你就只是看著,看著我和元老會鬧得雞飛狗跳,看著我被元老會利用。被這些囚禁了我母親,害得我父母離散的渣滓們利用。」
君卿若盯著他的眼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修離覺得她的瞳孔仿佛都透著一股猩紅的血氣。
君卿若咬牙說道,「我像個笑話似的被元老會耍弄得團團轉,而你,的確是什麼都沒做,你就只是袖手旁觀罷了。我告訴你,有時候冷眼旁觀的人,比加害者更讓人寒心。你還不如跟著他們一起來對付我,起碼我就不會曾經把你當成是朋友!」
修離深深吸了一口氣,艱澀地吐出幾個字,「只是曾經?」
君卿若冷冷一笑,「不然呢?我還能傻一輩子?」
修離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君卿若的眉眼里是深重的戾氣,冷聲說道,「你說你的任務是什麼?伏擊我是嗎?」
她伸出一只手,勾了勾,說道,「盡管來。要打快打,我趕時間。」
听到這話,修離渾身一震,似是終于回過神來。
他眉頭緊擰,恢復了那元老會三巨頭的修離尊主該有的氣魄,聲音低而穩,「你听好了,我接受的任務是這樣,但並不代表我真的是來對付你的。我怎麼可能對付你!」
修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如若不是我來,就會是別人來,我必須主動請纓。」
君卿若揚了揚眉梢,「听這意思,修離尊主不打算對付我了?很好,那麻溜的讓開,別耽誤我。」
修離盯著她,沒有挪動分毫,「我要帶你走,你不能繼續留在這里,否則,長老殿不會放過你。他們才是想要對你不利的人,卿卿,你究竟明白不明白!」
君卿若嗤笑一聲,「別說些我早就知道的事實了,他們什麼時候放過我了?讓開。」
修離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擋在她面前,「你知道你會死吧?如果你去了前線,你很有可能,會死。」
修離似是想要說服她,所以語速都變快了幾分,「除了我師尊之外,還來了其他兩位長老,博心和邱陽!你覺得,你能從他們手下活著回來?他們只要一對付完臨淵,馬上就會來對付你!你必須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里。」
君卿若听到博心和邱陽兩個名字的時候,眸子里就閃出了怒色,她當然記得,就是這兩個人當初背棄了她的母親,害了她的母親……
「所以呢?」但君卿若面上不怒反笑,反問了一句。
「修離尊主的意思,該不會是讓我對他們去對付我的夫君一事,坐視不理袖手旁觀?然後我自己苟活?」
君卿若說著,輕輕攤了攤手,「抱歉,大概我和你不同,我從來就不是那袖手旁觀的人。更何況,死又如何,我來這世界一遭,原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她手中已經凝聚了洶涌狂暴的力量,目光中已經是騰騰的殺氣,聲音仿若堅冰般不近人情。
語氣異常堅定凜冽,近乎一字一句地說道,「修離,讓開,我最後說一遍,你想攔住我,只有一個辦法,我死在這里。」
修離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似是也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眼睜睜地看你去送死……」
一場戰斗,似乎眼見就要拉開序幕了。
就在君卿若蓄勢待發準備戰斗的時候,她听到修離輕輕嘆了一口氣,「值嗎?」
君卿若︰「你說呢。」
修離略略地點了點頭,動作很是僵硬,他眸子垂著,唇角也有些往下耷拉著,看著像是非常難過的樣子。
「他們想要用聖物對付臨淵,擊殺臨淵之後,會直接來對付你,他們想要把你的天生靈器剝離出來。因為真還沒什麼人見過天生靈器,所以誰也不知道,靈器被剝離,人還能不能活下來。」
修離一五一十的說著,听著,似乎終于還是妥協了。
君卿若沒做聲,只看著他。
修離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他們去了浪川灣。臨淵在浪川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