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的不止君卿若。
幾位親族長老,也很不安了,雷冥軍沒有任何消息傳回,羨魚殿下不知所蹤……
夜鷹殿以及夜鷹族的四個親族,則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甚至閉門不出的態度。
一切仿佛都不簡單,被蒙上了凝重不安和混亂的色彩。
夜葵也很是焦躁,連帶著懷風也就無法安下心來,卻還不敢貿然往雷冥殿去。
因為不管怎麼想,最不安的都是君卿若,無論如何,似乎都不應該用他們焦躁不安的態度,增加她的憂慮了。
君卿若情緒的焦躁和不安幾乎已經到達頂點了,幾乎在任何人面前,她都不掩飾。
而且,君卿若的焦躁不安,表達的方式和別人是完全不同的,旁人的焦躁可能是會發脾氣,會暴躁會情緒難以自控。
而君卿若的焦躁,是沉默,一天比一天更沉默。
只有在兒子面前,她才會完全隱藏自己所有的情緒,狀似如常。
但凡只要一離開兒子的視線,她就會迅速恢復成那種近乎死水的沉默。
像是一面波瀾不驚的深潭,誰也不知道一片死寂的表象下,隱藏著怎樣的暗涌。
只要兒子沒出現在眼前,君卿若甚至可以一直一語不發,整個人仿佛都封閉起來了似的,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幾個親族長老不是沒來找過她,但就連和君卿若相處得最好的青藤長老,剛開始還能和她聊一聊,到後來,幾乎都不能從君卿若口中听到一個音節了。
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揣度著什麼。
只能在這樣的沉默下和她一起,一天天變得更加焦慮不安起來。
也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好幾個夜晚夜不能寐了。
每晚哄睡了兒子之後,她就溫上一壺酒,一身單衣坐在窗邊,外頭凜冽的寒風並不能讓她生病,卻能夠讓她清醒。
窗前就擺放著那個已經數天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任何反應的水晶球。
君卿若獨自飲酒,看著北冥的夜空異常璀璨的滿天星河,沉默地等待著,等待何時那沒有動靜的水晶球里,能有那麼一點點的動靜傳出。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激活她已經被焦慮不安燒得一片荒蕪的心。
聯盟的人們也不傻,當然明白眼下的情況已經絕對算得上是非常事態了。
雷冥軍沒有消息傳回,大長老羨魚不知所蹤。
使得白帝族一派的諸位親族都人心惶惶。
而夜鷹族一派的諸位親族則都是諱莫如深,閉門謝客的態度。
誰還能看不出來,這已經不僅僅是北冥與獸澤之間的戰爭,眼下還有了兩派之間互相爭斗的影子!
整個聯盟都籠罩在了凝重的氛圍里。
雷冥殿和白夜殿因為僕人不多,一直是聯盟里最冷清的宮殿。
這段時間,這兩座宮殿就更加冷清靜默了。
最先打破雷冥殿靜默的,不是雷冥軍傳回的消息,也不是羨魚,更不是在白夜殿里與君卿若一樣焦躁的懷風和夜葵。
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甚至未經任何準允,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深夜,直接翻過了雷冥殿的宮牆。
準確地到了寢殿的門口。
翠鷹才剛一穩穩落地,直起身子就察覺到了一道目光凜然得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
循著那存在感的源頭看去,就看到寢殿的窗開著,一襲縴薄的身形姿態散漫地坐在窗口,在這寒涼刺骨的隆冬天氣里,只著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色單衣。
甚至連鞋襪都沒有穿,露出光潔的小腳和縴細精致的腳踝,暴露在冷空氣中。
柔順的長發並未束上,披散在身後,長長的垂至腰際。
白皙漂亮的小臉上,面無表情。
縴細修長的手指間拎著一個白瓷的酒瓶,她的指尖有淡青色的火光一閃,酒瓶口就往外冒著裊裊白煙,馥郁的酒香在冷空氣中彌散,馥郁的芬芳被淬上了一層寒涼的凜冽氣息。
翠鷹不是第一次來雷冥殿,也不是第一次見君卿若了。
這位從中元而來的,臨淵的正君。
但,她能夠非常明顯地感覺到,這個女人的狀態,和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很不一樣!
如果說上一次見到君卿若的時候,她給人的感覺是不卑不亢甚至倨傲不馴的。
那麼這一次,這種感覺更甚,不僅如此,還讓人會隱隱覺得……很危險。
是那種讓人瞧著,會不由自主心生警惕的危險。
翠鷹看得出來,君卿若的情緒狀態很不好,面無表情的臉上,如果硬要找一個詞來形容。
那就是寒涼,無盡的寒涼仿佛淬進了骨子里。
那一雙眼楮里,淡漠得沒有任何焦點,更像是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離瘋狂,仿佛也就只一步之遙了似的。
君卿若淡漠的目光落在翠鷹的臉上,不起波瀾,就只淡淡地一掃而過。
而後,她舉起手中酒瓶,湊到了唇邊,長長飲了一口。晶瑩的酒液順著她唇角滑落了一滴,被她隨手擦去。
空氣中凜冽的烈酒芬芳愈濃。
女人的聲音,聲線是清脆的,但聲音听起來卻仿佛比空氣的溫度還要低冷。
「翠鷹閣下這般不走尋常路的前來……」君卿若目光寒星般落在翠鷹的身上,「總不會是過來陪我喝酒的吧?」
說著,君卿若抬起了右手,伸直了拇指和食指,食指尖向前,定定地指著翠鷹。
而在她的食指尖上,一團淡青色的的光芒,仿佛凝聚著力量,而且還在不斷凝聚中,淡青色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猶如黑夜中的星辰般,凝聚著狂暴的力量,璀璨得近乎刺眼!
翠鷹被這光刺得眯起了眼楮,視線里幾乎要看不清君卿若的臉了。
她抬手擋了擋眼楮,再定楮看去的時候。
原本坐在窗口的女人已經不在原位置,而是直接閃到了翠鷹的面前。
依舊是一襲單衣,長發及腰隨風飄飄……
她光腳踩在雪地上,食指直楞楞地指著翠鷹的額頭。
聲音宛如地獄中傳來一般的森冷寒涼,「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你最好是來說有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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