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笑了一下，看向了這須發皆白的老者，「本君乃你們口中卑微的中元女子，換而言之，本君乃中元而來的蠻夷，不懂你們聯盟的規矩。」
她一句話輕描淡寫的，讓墨羽長老的面色一下子僵了起來。
這還不算完，君卿若想了想，就又補充了一句，「並且也不打算學。在我們中元，本君位高權重，誰辱罵折損本君，本君想打就打，倒是習慣了。」
她唇角輕挑，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墨羽，「你多多擔待。畢竟你們也知道的，你們也說過的……」說到這里，君卿若咬重了下一句話，「本君不過就是中元而來的卑微蠻夷罷了。」
墨羽听了這話有些氣不過了，他先是朝著羨魚看了一眼，仿佛想等羨魚的意思，但羨魚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面無表情，目光瞧起來，甚至似乎還有些走神了。
墨羽只能緊咬牙關，近乎從齒縫里擠出來一句，「臨淵大帥……就是這麼教你的麼？」
君卿若聞言，雙目瞠大了幾分，像是听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似的。
而後她就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呢？夫君當然不是這般教的……」
「那你還……」墨羽的話還沒說完。
君卿若就繼續說道，「臨淵一直說的是看不慣的殺了就是，只不過本君馬虎算是個醫者，殺人之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做的。小懲大誡以儆效尤就行了。」
簡直不要臉！墨羽差點沒將這一句怒吼出來。
懷風沒兜住，在君卿若身後站著，他垂著頭，忍著笑，忍得有些艱難。
她？還只馬虎算是個醫者？
就連承影都對她的醫術稱贊有加，放眼整個中元大陸，論醫術恐怕都無人能出其右。這還只能叫馬虎？那其他醫者都成什麼了？赤腳郎中麼？
墨羽似是還想說些什麼，畢竟他臉都氣青了，看著眼前這不識好歹不懂規矩的中元女子。
臨淵的眼楮是瞎了麼？曾經他們那麼多族中的好女兒送到他面前去，他正眼都不瞧上一眼。
結果到頭來，他自己選的就是這麼個……什麼？蠻夷女子？！
但還不等墨羽開口，羨魚大抵是有些不耐煩了，唇角冷冷一撇，冷聲道，「墨羽，你還沒完了？」
墨羽長老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忍住了即將爆發的情緒。
見他不言語了，羨魚也就淡淡點了點頭，「既然完了，就散了吧。本座趕路回來也乏了，改日再談此次征戰事宜。以上。」
羨魚的聲音雖淡，但是這話一出卻猶如一道命令一般，在場的人並無怠慢，很快就散了。
就只留羨魚，君卿若母子，以及懷風和掠風疾風。
「卿若，你真是絕了。」懷風忍不住贊嘆道，「墨羽那老家伙，向來是最胡攪蠻纏的，竟然被你就這麼打發了……」
君卿若聞言低低笑了笑，「不然呢？反正他們也說了的，我就是中元那地界來的卑微的女子。我想了想，我這在他們眼中橫豎就是個卑微的蠻夷形象，那還有什麼要講道理的？你見過蠻夷講道理麼？」
懷風嘖嘖了兩聲，心中不由得嘆道，以前他還真不知道君卿若是這麼記仇的人，卑微卑賤這幾個字眼，她怕是能記著一輩子去。
「只不過……」君卿若看向羨魚，「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幫腔。」
「我沒幫腔。」羨魚淡聲說道。
他的確沒幫腔，剛才在君卿若與墨羽的言語交鋒中，羨魚幾乎未出一言。
大抵是因為，他早已經見過了君卿若的牙尖嘴利，所以不覺得有什麼需要幫腔的。
至于為什麼會在眾人面前回護她，理由就更簡單了。
「你是臨淵的女人，無論白帝族的那些老家伙認不認，無論你的名字有沒有進王室宗祠。那都是族中內部的事情，但在外人眼里，你就是臨淵的女人，是他能死心塌地連君印都交付的人，是他孩子的母親。」
羨魚的聲音平平靜靜的，平鋪直敘地說道，「那你也就代表了白帝族的顏面，我族的顏面不容侵犯，若是什麼雞鴨豬狗都能將你折辱，就等于將白帝族放在腳下踩。別看我這樣，但畢竟也是白帝族在聯盟的長老，誰要是踩我族的顏面……」
他沒再說下去，只冷冷地掀了掀唇角，但話語里意味深長的殺機已經不言而喻了。
君卿若有時候真的覺得北冥是個挺神奇的地方，無論是整個北冥，還是這些家族，都有個共性，那就是，甭管窩里斗什麼樣子了，但凡對外，那都是一致的。
斗完了外頭，再繼續窩里斗。
就像羨魚和臨淵，分明兄弟兩人之間，的確是有著某種不可調和的爭端，終有一日會迸發的。但站在家族的立場上，兄弟兩卻是一致的。
君卿若已經抵達聯盟的消息，想必很快就會在聯盟傳開來。
羨魚倒也不是命令，在送她和君臨到了給他們娘倆安排的住處時，羨魚就很隨口地說了句，「這幾日先不要出門了，也當休整幾天。」
君卿若能听得出來，羨魚的意思，是想要讓她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她和兒子才剛到聯盟，她沒打算隱姓埋名的過來，所以身份還是挺敏感的。
但羨魚這話並沒有任何命令的意思，就像是想怎麼做，還是完全取決于她自己看著辦。
君卿若點了點頭，「我有分寸的。」
「我住在白夜殿，離你這雷冥殿有些距離。你有任何事情……」羨魚說道，就朝著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都可以讓他來告訴我，如果生活上有任何需要，讓他去解決就行。」
君卿若一抬眸就看到了一張熟臉，忍不住挑了眉梢，那是曾經還被她俘虜過的夜葵。
嘖，當時的敵人。眼下這般相見，還真是叫人有些尷尬。
君卿若想了想，對羨魚說道，「要不還是就懷風吧？」
羨魚听到這話，轉眸揚眉看著她，「懷風雖然不成器，但好歹是個長老啊。不過他要是願意的話，我倒是沒有意見。」
君卿若看向懷風，就見‘不成器’的懷風特別沒有長老包袱的連連點頭，「我願意的，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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