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君卿若就華麗麗的顛覆了,真是顛覆啊。
先前還那麼威嚴那麼有氣勢,整齊劃一的軍隊。
簡直了,喝了酒就跟那蛇精喝了雄黃酒似的原形畢露了,一灘爛泥啊……
而且數量龐大的一灘灘爛泥,群魔亂舞著,扭動著,聚在了一起。
君卿若倒是有一個很直觀的詞語能夠形容眼下的場景這簡直就是個沼澤啊。
「顛覆嗎?」臨淵在一旁問道,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君卿若點了點頭,「很顛覆。」
臨淵唇角的笑容就擴大了幾分,「要不要讓你看點新鮮的?」
君卿若來興趣了,「行吶。」
臨淵打了個響指,雷冥五將就從後頭上來了。
「老大什麼吩咐?」赤霄問道。
臨淵就朝眼前這處校場的爛泥們看了一眼,問道,「這一堆,是你們誰的兵啊?」
雷冥五將張望了一眼,赤霄舉了舉手,「我的啊。」
「來,讓若若開開眼,見識見識咱們雷冥刻在骨子里的紀律。」臨淵說道。
赤霄聞言就點點頭,「明白!」
君卿若听了這話基本已經猜到了眼前這堆爛泥們要經歷怎樣的精神磨練……這都已經放松成這樣了,等會該經歷怎樣的緊張啊?
然後君卿若就看到,赤霄的表情已經變了。
赤霄在她和臨淵的面前,總是一副明朗的甚至有時候有點傻氣的樣子,像個不知世事的大男孩似的。
而眼下的表情,卻仿佛整個蛻變了似的,一下子透出了一個將軍該有的威嚴和氣勢。
他眸子眯了眯,看著自己手底下這幫子不爭氣的爛泥們。
沉聲喝道,「集合!」
君卿若眼楮都不眨一下,看著這類似于鏡頭回放似的場景,一地的爛泥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捏成了一個一個的泥人,然後這些泥人很快就成了一個個面目威嚴的兵俑。整齊排列了起來,隊列絲毫不亂。
臉上半點迷離的酒意都不見了,只有嚴肅和警惕,簡直像是月兌胎換骨了似的。
真是驚人。
君卿若想著,這得多久才能練成這樣的紀律啊?
赤霄轉眸看向君卿若和臨淵,笑道,「如何?我的兵還不錯吧?沒渙散吧?」
臨淵揚了揚一邊眉梢,「還行。」
君卿若也點了點頭,其實心里還是有些震撼的。
就只見赤霄在得到了她和臨淵的首肯之後,就抬起了一只手,打了個響指,「行了,大帥檢閱完畢,你們接著吃喝吧。」
整齊的士兵隊列還沒散,約莫有著五秒鐘的停滯,然後一眾雷冥軍們就很快的恢復了先前爛泥的狀態。
都快要無縫餃接了。
既然都開始檢閱了,臨淵索性就帶著君卿若和雷冥五將,一處處的校場過去,讓所有士兵都好好的皮緊了一番。
這才回到了他們先前用宴的校場。
只一到,諸位將領們像是已經知道他們是去干什麼去了,看到他們回來,就趕緊問道,「大帥,將軍們,他們沒出什麼岔子吧?」
從臨淵的表情,將領們能看得出來,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的,都稍稍放心了些。
雷冥五將也就都點了點頭。
湛盧說道,「看來我們前往中元的這段時間你們也並沒懈怠,還是不錯的。」
臨淵坐在上座,淡聲說道,「但三日後的演練還是少不了,在這之前,本帥不做評斷。」
將領們都紛紛點頭。
這天晚上,臨淵和君卿若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回營房休息了,主要是君臨還是孩子,小孩子都困得早。
而且君卿若很清楚,臨淵若是一直在,其實將領們都有點戰戰兢兢不敢放開來吃喝。
所以索性給他們點能放開來吃喝的時間。至于對獸澤戰爭的事情,也就明日再談算了,反正都回來了,時間還是充裕的。
臨淵的主帥營房,三樓一個空置的房間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也布置好了,作為君臨的臥房。
要換做尋常,小家伙怕是還得賴一賴,不願意自己睡。
但今日大抵是累了,君卿若給他洗白白之後,抱他上床都不用哄,沾床就睡著了,倒是格外省心。
臨淵一如既往的把影靈留在君臨的房間照看。
夫妻倆沐浴過後,也就回到了臥房休息。
君卿若有些睡不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不太真實?怎麼說?」臨淵倒是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君卿若想了想,就淺淺笑了一下,「我也說不好,但就是……覺得不太真實,恍恍惚惚的,跟在做夢似的。其實剛到北冥的時候沒這感覺,無論是在海盜窩子里,還是後來從南港城出發之後,沿途看那些風光,風餐露宿的,都沒覺得有多不真實。但現在到了雷冥軍營……就忽然這麼覺得了。」
臨淵沒說話,靜靜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君卿若思忖了片刻,沉默著,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就好像明明昨天還在中元似的,而今天……」
她說出這話,又覺得不太對,不太準確,于是就自顧自搖了搖頭,「不,這麼說也不準確。就感覺好像我現在人還是在中元的,然後做了一場夢,夢里和你航海出行,和你到了北冥海域,和你去了海盜窩子里,和你一起剿滅了獸澤的前鋒隊伍,再和你一起到了北冥,見識了那麼多的奇特風光,再到了雷冥軍營。」
君卿若說著,唇角就露出笑容來,「就是很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是我只要一覺醒來,我還是在中元,哪里也沒去似的……」
卿若很努力的描述自己心里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其實她的的確確是有過這樣的感覺的,不止眼下這一次。
和臨淵在一起太幸福了的時候,她也會有這樣的感覺,會不會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會不會自己其實已經死了,死在上輩子那場大火里,已經成了一具焦尸,只是夢里的自己,有家,有他,有兒子,有父母。
有時候想到這個,就會很害怕。她仿佛從不怕任何事情,唯獨這,是她心底里最深的恐懼,無法提及無法觸踫,想一想都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