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想說一句，等等，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她為什麼看出了一種小孩子被欺負了之後，告家長的既視感？
爸爸！有人打我！還搶我零用錢！
什麼？居然敢揍我兒子？還搶我兒子零花錢？那些錢可都是老子的！不想活了吧？
講道理，于這些海盜們而言，雷冥軍應該也是敵人才對吧？
但很顯然，在海盜們看來，反正都是要被搜刮，那還不如被雷冥軍搜刮，畢竟他們就算是海盜，也是北冥人士，對這片大陸還是更有歸屬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也是明白的。
于是，海盜頭子嗚嗚哭，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就抱著赤霄的大腿哭訴了起來。
「赤霄將軍，不止是我們，還有其他的同僚也都被獸澤豬搶了！嗚嗚嗚……」
赤霄表情僵了僵，抬了抬自己的腿，「撒手。」
君卿若在一旁表情可精彩了，瞧這海盜頭子說的，同僚……
簡直了，怎麼海盜還成了一種事業了？還同僚起來了？
而且這哭訴的姿態，這乳燕回巢般的大腿一抱。
君卿若覺得自己對北冥的打開方式，切入點一定有些不對……
臨淵從後頭走了上來，赤霄轉眸看向他，「老大。」
海盜頭子滿臉眼淚，怔怔地看向臨淵，「大帥？」
然後就手足並用想爬過來，「大帥！」
被赤霄一把就拎住了後衣領子，「老實點兒。」
撲老大身上去？膽子兜天呢？
「大帥要給我們做主啊！」海盜頭子哭訴著，「獸澤豬欺負我們！」
臨淵眉頭皺了皺，「我什麼時候還有這個義務了？」
海盜頭子用力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說得那叫一個舍小我為大我的壯烈，他說，「我們和獸澤勢不兩立啊，就算是要被收拾，我們也不想被獸澤豬收拾，我們寧願被大帥收拾！」
君卿若小聲咕噥了一句，「我特麼都快要起立鼓掌了。」
湛盧問道，「老大覺得呢？」
臨淵垂眸看著君卿若，「若若覺得呢？」
「嗯？」君卿若一愣，指了指自己，「問我？」
「嗯。」臨淵點了點頭，「听你的。」
然後雷冥五只就看向君卿若，「正君的意思呢？」
這海盜頭子一愣，但反應還是很快的，馬上認識到了這位是大帥的正君！妥妥有話語權的，趕緊又想朝她撲過來，只不過被赤霄拎著後衣領子撲不動。
海盜頭子嚎道，「正君要為我們做主啊！」
君卿若心說，我就更沒這義務了吧？
但她想了想就說道，「這事兒我也說不好，但如果是我，我家養的狗哪怕三不五時會咬人會搗亂不干好事兒，那也是我養的狗，我能揍，別人要是揍我的狗，我就要揍他，就這麼回事兒吧……」
臨淵听了她這話，就點了點頭，「那就揍吧，會來搶海上劫匪的，多半也不是什麼大氣候的。」
他看向海盜頭子，說道，「我不想耽誤時間，既然你說要我為你做主，這主我做了，你帶路，耽誤了時間就宰了你。」
海盜頭子嗷了一嗓子，听起來竟是有些……愉悅？
然後就恨不得上來抱臨淵的大腿，口中連聲說著謝謝大帥謝謝正君謝謝諸位將軍之類的。
君卿若心說這北冥也是很畫風清奇了，她听過軍民一家親的，這軍匪一家親，還真是……
這海盜頭子馬上就張羅手下海盜，給大帥和正君還有諸位將軍們準備一頓好的。
比起中元大陸上菜色的口味多樣而言，北冥的菜色口味較為單一，都是以清淡滋潤為主，大抵是因為這里天冷又干燥的氣候原因吧。
有時候人類的飲食口味，都是順應氣候和水土的。
君卿若看著滿當當一桌北冥海鮮盛宴，都還有些恍惚。
這……都特麼什麼事兒啊！
還沒到北冥呢！先在北冥近海海域的海盜窩子里，和海盜頭子吃頓飯……
這也太特麼神展開了！君卿若做夢也沒想過來北冥會是這樣一出開場啊。
赤霄對此倒是不以為意，說道，「正君，您也別覺得奇怪，我們北冥在這點上，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麼絕對的壞人，也沒有什麼永遠的壞人。實在是百姓日子都不好過。」
赤霄自己就是過過苦日子的，所以對此是深有體會的，他朝著那些海盜們抬了抬下巴，對君卿若繼續道，「別看他們現在是海盜，說不定將來就和我當初一樣，為了溫飽問題能得到更穩定的解決，便從軍去了。所以我們就算剿匪，也通常不會胡亂殺人性命的。」
承影在一旁慢吞吞補充道，「除非是他們掠奪商船的時候，殺了商隊的人。但他們搶奪歸搶奪，通常也是不會殺人性命的。在北冥活著，很多人都很不容易。沒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趕盡殺絕。」
赤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別看老大以前帶我們一年出海剿一次海盜，但其實老大這麼做，那些被搶奪過的商隊才會覺得解氣，也就不會想著雇人對這些海盜趕盡殺絕，算是有了一種平衡。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吧……」
君卿若一時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大概是……文化差異？在不同的地域，仿佛就有著不同的處理手段。
什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何不食肉糜這種典故，君卿若也不是沒听過。只不過在北冥更加直觀罷了。
赤霄那麼小的時候，能為了吃飽肚子而從軍，承影小時候能為了吃飽肚子，和青梅竹馬的同伴從北冥天寒路遠的北境前來從軍，不都是因為生活所迫麼。
只不過，君卿若想了想，就覺得自家郎君很有智慧了。
「說到底賺的還是臨哥啊。」君卿若眨了眨眼，「海盜搶商隊，臨淵搶海盜，商隊也不敢讓雷冥軍把從海盜這里搶回的錢物還回去……」
赤霄和承影都嘿嘿一笑。
赤霄說道，「那可不，咱們老大最護短了。而且因為我們出海剿匪一次，海盜就會老實很多，那段時間商隊出海就更安全，那段時間行商就更頻密。也正因為海盜始終存在，商人們也得對我們雷冥軍客客氣氣的，為了能有點相對太平的行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