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若是為了梔子的軍權,壓根沒這必要啊!只要南宮瑾一句話,陳梔子那一身陳家的精忠鐵血,分分鐘提頭來見都不會皺個眉頭的。
君卿若心里百轉千回地想著,好一會兒了,才垂頭看著陳梔子。
「梔子。」她認認真真盯著陳梔子的眼楮。
這灼灼的眼神讓陳梔子愣了愣,「嗯?」
「我要說,南宮對你是有感情的,你信麼?」
「君臣之義麼?」陳梔子喃喃了一句。
看吧,在陳梔子眼里,南宮對她的感情,上限也就是個君臣之義了。
但君卿若先前腦子里百轉千回的,捋清楚了之後,就忍不住覺得,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只不過是因為南宮瑾那人,謹慎慣了。做事情就難免有些瞻前顧後綁手綁腳的。
又知道陳梔子那一身傲骨,又知道陳梔子是見過他曾經對她君卿若的感情的。
真讓南宮瑾一皇帝,來和陳梔子說感情之事。甭管他那皇帝臉子能不能拉下來開這個口了,就算開了這口,陳梔子也不見得會信吧。
不如就以立後的事兒,直接把這事兒挑到明面兒上了。
君卿若捋了捋之後,甚至忍不住覺得,立後這事兒,究竟真的是朝臣們的意思,還是南宮瑾授意朝臣們提這事兒,那都還沒個準兒呢!
南宮那王八蛋本來也是個狐狸,精著呢。
君卿若嘿嘿一笑,心里已經有了眉目。
「你笑得我的慌。」陳梔子說道。
君卿若看著她,「那咱們就試試吧。」
「試什麼?」陳梔子訥訥問了一句。
君卿若說道,「試試南宮瑾究竟對你是君臣之義呢,還是有感情的。要真是君臣之義,你不是說你累了麼?往後你就解月兌了,也別當什麼鎮北大將軍了,老實跟我身邊兒當個帶刀侍女吧。我手頭上好貨可不少,都是北冥來的強者,長得還都俊俏,到時候隨你挑。」
「說什麼呢……」陳梔子有些無奈,哭笑不得的,「卿卿你究竟想做什麼呀。」
君卿若模了模她的臉,「我就是心疼你,所以得做點什麼。」
「做什麼啊?」
「回頭還得讓鎮北軍配合配合。」君卿若模著陳梔子手臂上優美的肌肉線條,「從今兒開始,你就是個‘死人’了。」
陳梔子一愣,大抵是已經猜出了君卿若想做什麼,一下子都懵了,好一會兒才喃喃一句,「你的意思是……」
「對。」君卿若點了點頭,「讓你的書記官擬軍報送回皇城去,南越定遠侯,鎮北大將軍陳梔子,戰死。」
雖說陳梔子已經大抵猜出了君卿若想做什麼,但听著她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還是不由得眼楮發直。
「卿卿,這……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
陳梔子抿了抿唇,「這可是欺君之罪。」
君卿若都快不行了,哀嚎道,「小姑女乃女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君臣之義呢?你剛在戰場上都不想活了,再這麼磨下去,你非把自己磨死不可!」
「可是……」陳梔子眉頭擰著,目光里有了些許動搖。
「可是什麼可是,陳梔子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想當臣!還是想當他愛人吧!」
陳梔子听了這話渾身一震,大概是愛人兩個字觸及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于是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好,听你的。若是……若是他對我真的只是君臣之義。我也就死心了,我安心當你的帶刀女侍衛。我也解月兌了。我陳家滿門忠烈,我一顆真心,這輩子,我對得起他了。」
君卿若在她臉上模了一把,「嗯,他要真對你沒感情,我就給你改頭換面一番,你就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跟著我吃香喝辣去。誰也欺不了你。」
陳梔子點點頭,但目光還是有些忐忑,她小心地問了一句,很小心。
那種小心翼翼,看在君卿若眼里,都覺得心疼。
陳梔子小心問道,「卿卿,你真的覺得……他對我有感情麼?我是說,我想要的那種感情。可他不是只對你……」
她還沒說完,君卿若就粗暴地打斷,「南宮不是傻子!我君卿若還沒那本事到那程度,怎麼?他南宮沒了我還活不了了啊?人的心都是肉長的,你是怎麼對他的,我是怎麼對他的。他不傻!他以前覺得在我這兒還有點希望,現在他能覺得什麼?他對我能有一點想頭,我夫君都能赤手空拳打死他。」
陳梔子被卿若這一長串給說得一愣一愣的。
君卿若嘆了口氣,更直白地回答了梔子的問題,「對,南宮對你有感情,而且就是你想要的那種感情,我基本能確定。等著吧,你死訊傳出去,不定還能看他哭一鼻子呢。」
陳梔子原本心里還忐忑惴惴的,听了這話,忍不住樂了……
「胡說,陛下從不流淚。」
「你且等著看吧。」
君卿若說著,就開始忙活著給陳梔子治療。
然後也很快就把這意思給傳達下去了,只不過這畢竟是欺君之罪,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只讓將領們和軍醫官們知道了這事兒。
鎮北軍是陳梔子的嫡系,所以這事兒倒也不難。
並且君卿若一力承擔了,所以就算事後南宮知道了真相要算賬,也算不到鎮北軍頭上。
而如果南宮對陳梔子沒有感情,那麼,他就不會知道真相了,那麼陳梔子在他的世界里,就真的只會是一個‘死人’。
君卿若絕對會兌現承諾,給陳梔子改頭換面,帶去吃香喝辣去。
于是,消息很快就在軍營里傳開了,原本鎮北軍還彌漫在危機解除了的慶幸氛圍中。
很快,就陷入了巨大的悲傷里。
邪醫大人親口宣布的,鎮北大將軍陳梔子,傷重不治,為國捐軀。
軍營里哭聲一片。
城牆上的旗幟,都換成了白色的幔旗。
整個軍營里都是一片沉痛的氛圍,而軍報也已經快馬加鞭的加急送回了皇城。
從鎮北軍營到南越皇城的距離,正常速度三天,急行軍的話,不到兩天就能抵達。
據說,軍報送至皇城的時候正值早朝,瑾帝甚至沒能撐到退朝,便吐血昏厥了過去。
醒來之後不顧朝臣勸阻,執意要出京親赴鎮北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