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伸手輕輕模了模她的臉，眉眼里的笑很柔和。
他沒說話。
但他心里知道，無論她是不是個百分之一百的好人，他能夠確定的是，她對自己人，從來就是百分之一百毫無保留的好。
這樣就夠了。這世上多少人做不到她這樣，這世上多少人對自己人都還是會有所保留，舍不得這個舍不得那個，自私自利的。
她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你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君卿若就在這時候說出這樣一句來。
這與他心聲心有靈犀的話語，讓臨淵愣了一下。
「你這樣我都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你了，你要是更好，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愛你才夠。」
君卿若笑眯眯地說了句，「而且在靈境這種地方，雖然我對這里還不了解，但我覺得，你應該不算殘忍，因為從你和雷冥那五小只的口中，對靈境的描述，以及他們為了靈境練兵而毫不通融的訓練和甄選麒麟，我能夠想象得出來，這絕對是一個比我想象中要殘暴得多的地方，不是你們殘忍，應該是情勢所迫。」
不得不說，君卿若的感覺是沒有錯的。
臨淵這的確不算殘忍。
因為與此同時，就在靈境的另一頭，距離君卿若和臨淵所在的城鎮有些距離的另一座城鎮。
通往城門方向的道路，風沙漫天。
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在這滿天的風沙里踽踽獨行，他的斗篷長長的垂到腳踝，斗篷連著的風帽兜住了他的頭。
他的脖子上還戴著圍脖，拉上來直接遮住了半張臉，整個人都被蒙得嚴嚴實實的，似乎連一塊露在外頭的皮膚都沒有。
長長的皮靴踩著地面的砂石礫，每一步腳下都有咯咯嘎嘎的聲音，腳步極為穩健，不疾不徐地走向城門。
和君卿若與臨淵進那座城鎮時所遭遇的情況一樣，此人所抵達的這座城鎮，顯然也有著靈境的城鎮該有的通病。
門口守著幾個家伙，只是和君卿若臨淵夫妻倆所遭遇的城門口是會吹流氓哨的凶靈不同。
此人所抵達的城鎮門口守著的幾個家伙，有凶靈也有人類。
但此人卻仿佛沒看到他們一般。
「喂！站住！」
守門的家伙叫住他，語氣不善的樣子，表情凶惡，「懂不懂靈境入城的規矩？」
此人站住了步子，垂著頭，裹得嚴嚴實實的裝束讓人看不見他的容貌也無法判斷他的表情。
只听得他的聲音低沉，從兜帽下傳來，一板一眼無波無瀾，並且，毫無溫度。
「靈境的……規矩麼。」
事實上，靈境哪里是什麼有規矩的地方，唯一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強者為尊。
此人轉身向守門的幾個家伙。
那斗篷兜帽面罩將他遮的嚴嚴實實，但那目光卻如同凝成實質一般的朝這幾個家伙看了過來。
讓這幾個家伙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維持了強硬的姿態。
幾個凶靈說道，「對，把你的靈力貢獻一些出來給我們。」
幾個人類則是說道，「然後再貢獻些丹藥或是妖丹給我們。你就可以入城了，放心，在這城里，我們會護著你的……」
此人的聲音依舊是無波無瀾毫無溫度，「听起來，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啊。」
他緩緩抬起手來，指著那幾個人，「你們，是獸澤的修士，對麼。」
那幾個修士只覺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沒錯，怎麼？」
然後他們就看到這人抬起手，伸出一根食指，將兜帽的帽檐往上掀了一些，露出那張被圍脖遮住了半張臉的面容來。
口鼻都被遮住，並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但在那兜帽的陰影之下，他那雙深邃而凜然的眼眸，讓人不由得發怵。
幾個獸澤修士看著這雙沒有溫度的……深琥珀色的眼眸，頓時面色大駭。
他們不由自主地朝著後頭退了幾步，驚駭地看著這人，「北……北冥白……」
他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脖頸就已經多了個前後對穿的洞，鮮血開了閘似的往外噴。
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只一瞬間，幾個獸澤修士就全軍覆沒，剩下的幾個凶靈，皆是被殺氣鎖定，那種感覺是很可怕的，就像是潛意識在告訴自己，哪怕動一下，都很可能下一秒就被殺死。
所以他們根本不敢動，一絲一毫都不敢，哪怕不動也是將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中，但潛意識就是會告訴自己，妄動會比不動死得慘得多。
幾個凶靈也听到了那幾個已經沒氣的獸澤修士臨死之前沒說完的那句話。
是北冥的人……
「大……大人，是我們唐突了，請……請繞我們一命……」
此人已經放下了撐住兜帽帽檐的手指，面目又完全隱于兜帽下。
「放心，我不殺你們。」依舊是無波無瀾的聲音。
「多謝大人饒命！」
「我問你們，這城里，可有北冥人士？」
凶靈互相對視了一眼，連連搖頭，「回大人的話，並無北冥人士！」
事實上，因為雷冥練兵老拿靈境開刀的緣故，使得北冥人的分量在靈境比獸澤人要重多了。
哪怕不是雷冥軍，其他的北冥人士，但凡進入靈境，凶靈多少都會敬畏幾分。所以如果城里有北冥人士，只要不是刻意將身份隱藏得很深，一般都不會是什麼秘密。
「那……中元人士呢。這城中有麼。」他淡聲問道。
凶靈們都愣了愣，「中元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靈境？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吧，他們哪有這個實力？」
在靈境見多的都是北冥和獸澤的活人，中元人好像還真沒幾個凶靈見過。
「是啊，大人，這城中的人類都是獸澤人士，目前的城主就是一個獸澤的修士，實力強大，我們也是被迫為他效力的。」
說話的凶靈看了一眼已經死透了的幾個獸澤人的尸體，心中有些惋惜，倒不是惋惜他們的性命，而是若是現在還不吸取他們的靈力，再過一會兒，他們的靈力就都消散了。
但這是眼前這位煞神的戰利品，他們壓根不敢妄動。
「大人，這幾個人就是城主的手下呢。」
這人听了凶靈們的話，似是終于多了幾分興致，「城主，實力強大？呵……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