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片繾綣,春意正濃。
外面的慕容凌鬼鬼祟祟的貼在門上,他搗破了窗紙,擠著眼楮向里看。
「三王子,你在干什麼?」這時梵門走了過來。
「噓!」慕容凌頭也沒有回,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梵門面色一變,當即冷聲道,「三王子,你怎麼可以偷窺主子的房中密事?請你立刻離開,要不然我就告訴主子了。」
慕容凌直起身,看向梵門,「梵兄弟,不要去告狀了,大不了也給你看一眼。」
「…」
「梵兄弟,難道你就不好奇你家主子的房中密事?」
梵門迅速搖頭,他想也不敢想。
像主子這樣薄華瀲灩,名動天下的天之驕子,身邊少有女人,固然愛慕者眾多,但是他宛如神一身禁欲的仙氣,梵門實在不敢想主子精碩的胸膛里也會貼上一副嬌軟柔糯的身體,化剛為柔。
「梵兄弟,你家主子會裝,你也挺會裝的嘛,行,不看就不看,但是把話說清楚了,你千萬不能去告狀啊。」
「…」
……
君夕卿渾身酸痛,膩白的嬌肌上全是吻痕,一場情-愛後,她已經昏昏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了。
縴長的羽捷眨了眨,她睜開眼,現在她已經不在木屋里了,豪車駛出了小山村,外面的晨曦透過蹭亮的車窗折射進來,她正窩在一副精碩而溫暖的胸膛里。
陸夜冥一直抱著她,讓她睡在他的懷里。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的?」君夕卿動了動,想起身。
陸夜冥健臂收力,抱著她,「凌晨就出發了,先去皇宮,還有段路,你再睡會兒。」
君夕卿捏拳揉了一下惺忪睡眼,然後抬眸看著男人,他已經換了一身手工版的黑色襯衫黑西褲,額頭的劉海往上推,露出他面如冠玉的俊臉,他又恢復成了那個薄華瀲灩,翻雲覆雨的西王爵。
君夕卿閉著眼,往他懷里埋了埋,「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陸夜冥垂著幽深的眼瞼看她,波瀾不驚的開腔,「我18歲那年,帶著母親來到了a國。」
他說的母親是璇璣夫人。
君夕卿明白,他心里深深的愛著璇璣夫人和沫兒姐姐,她們是他拿生命來護的女人。
她對璇璣夫人也很感興趣,從前听聞她的故事,總覺得璇璣夫人一生活的絢麗,又非常神秘。
「璇璣夫人知道你的身世?」
這是君夕卿最猜不透的。
陸夜冥點頭,「恩。」
果然!
以璇璣夫人的聰慧,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有一天,母親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本書,她將書拿給我看,跟我說,你看,這a國的君王背有龍圖騰,跟你後背的一模一樣。」
回憶起往事,陸夜冥輕輕的勾起了唇角。
君夕卿靈動的水眸無比盈亮,「璇璣夫人一生瀲灩,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她恐怕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懂,沒有了親生兒子,璇璣夫人為什麼還要回帝都城,回到陸瑾文的身邊?」
當年,是陸瑾文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璇璣夫人為什麼還要回去?
陸夜冥唇角的笑意很淺,「陸瑾文以為,沒有了親生兒子,他和母親就再無可能,陸瑾文以為的,世人皆以為,只可惜,陸瑾文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母親早已經知曉。」
「不是沒了兒子,陸瑾文和母親就沒有可能,而是,恰恰因為沒了兒子,母親才回到了陸瑾文的身邊。」
「細細想來,陸瑾文很多年前就設了局,將丟棄在路邊的我送給唐市長撫養,他心機之深,一生都在算計一個人,他在算計著和母親的萬千可能,不願走向末路。」
「母親心如明鏡,在那一刻,終是懂得了陸瑾文對她的愛。」
「後來母親回帝都城,我就在想,他們一生離殤,顛沛流離,卻始終不願在命運的齒輪里放開彼此的手,後來同穴而葬,是他們多年前就已經注定好的結局。」
君夕卿不禁唏噓不已,一代商業帝王陸瑾文和璇璣夫人愛的過于慘烈,本就是缺憾。
所以在璇璣夫人彌留之際,她也不願時光重來,不願再遇到那個叫做陸瑾文的男人。
「在璇璣夫人心里,你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君夕卿笑道。
陸夜冥眸里的笑意更柔了一些,他也是,在他心里,璇璣夫人也是他一生的母親,他敬她,愛她。
「既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為什麼不回歸皇室,你姓慕容。」
對于這個問題,陸夜冥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君夕卿,「你以為呢?」
君夕卿說道,「我從前以為,你是為了沫兒姐姐,現在我依然這麼以為,天下人都不抵你心里的一個沫兒姐姐,那是你半世的流光。」
「但是經過皇宮一役,我在想,龍圖騰之子生來就有一種使命,你追逐算計的權勢地位,你眼里的深沉和城府,都是為了這個國家。」
陸夜冥伸出手,修長的指月復摩挲上了她縴塵如玉的小臉,她終于撥開了層層迷霧,走到了他的身邊。
「太子的走失動搖了國本,多年來王爵割據,局面已經是一場散沙,皇宮更有慕容復把持著,若是我貿然回歸了皇室又能如何,他們第一個想除去的就是我。」
「這些年我未雨綢繆,心里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我在等,等一個時機平定了這亂世的沙場,建一個安定繁昌的天下。」
「但是…」陸夜冥滯了滯,「我姓陸,不姓慕容。」
君夕卿握住了他的手,「你想站在離沫兒姐姐最近的地方,得到她的愛。」
陸夜冥垂眸,「最近的地方何嘗不是最遠的地方?」
「可是,你不恢復慕容姓,如何順利的走上高位,免不了的還要血雨腥風一場。」
陸夜冥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張柔媚而溫柔的小臉,他已經許久不見。
豪車往來路上駛去,離她近了,又近了一些。
清風徐來,蕩漾起了他柔軟的眉眼,他輕聲道,「我願以半世流光,換她歲月肆意,不離不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