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二百四十五章 父子心思

春柳這時候再次歸來,端著水的她有些戰戰兢兢地等候在父子二人的背後,竟是半點不敢言語。聰明的人,從第一眼就知曉自己是不被待見的。可是作為婢女她卻是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盯著各種的壓力,從容靜默的做著屬于自己的事情。

岑子瑞看向了春柳,又是注意到了父親神色之中的不耐煩,不由得輕輕一笑說道︰「無妨事,你不要介意,伺候好,照顧好蕙娘便是你的職責了,前去吧!」

春柳看了一眼岑子瑞這個樣貌風華俊朗的青年,他眉眼俊朗豐潤,皮膚光潔細膩又是白皙通透,當真說是一個樣貌頂好的男子。這樣的一個男子,對著春柳這樣的豆蔻少女溫言軟語的安慰,他習慣式的疏離笑容,反而很好的打消了春柳的緊張。

因著李蕙質是尚在發熱的,春柳這次特意打了些溫水給李蕙質擦去身上不時冒出來的冷汗。看著李蕙質白皙額頭之上密布的汗珠,就知曉此時此刻李蕙質必然是難受非常,否則不至于虛弱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春柳是一直伺候在李蕙質身邊的,雖然日常起居上李蕙質不需要伺候,但是在前堂藥莊的時候,她是需要侍奉筆墨的。春柳並非是大字不識的普通丫鬟,她識文斷字,有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幫著李蕙質謄寫脈案是個得用的丫頭。

她守在李蕙質的身邊,便是一直有著擔憂,她不懂得瞧脈。李蕙質雖然教過,但是春柳于此道的確是一竅不通,倒也沒有半點的辦法。

李霄雲瞧著床上幾乎是人事不省的女兒,低聲嘆了口氣。心里是止不住的泛起了酸楚,李蕙質此時的痛苦,與他來說無疑就是剜心之痛。想到方才李蕙質重聰慧機敏的與自己爭辯,那個時候自己還嫌棄她不夠乖順听話,而如今這個時候她倒是乖順了,不過卻是毫無生氣可言了,這副病懨懨的模樣,實在是讓他心疼難耐了。

靜靜地嘆息了一聲,他復又伸手撫上李蕙質的額頭,春柳已經用溫熱的帕子將她額頭上的冷汗盡數擦去,去除了冷汗的額頭恢復了光潔,但是那從掌心內傳出來燙手的熱度,卻再是也抵擋不住了。

這樣的熱度要李霄雲暗暗心驚,不由得氣惱道︰「這幫下人究竟是怎麼做事的?蕙娘的下人不知事,難不成齊雲那幫也不知事?這般久了,怎麼就沒有一個大夫過來?蕙娘她燒成這樣,若是再高熱下去,莫不是要傷了身子?我女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本相定是要扒了他們的皮,給予重重的治罪。」

李霄雲的話讓岑子瑞不由得心頭一墜,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道︰「父親,您不要著急。蕙娘該是無礙的,她的身子康健……」

岑子瑞說這話是為了安慰李霄雲,亦是為了安慰自己。其實他會來找李蕙質,並非也只是為了晚間父子之間的一頓團圓飯。他是心底惴惴的不安,這種感覺他清楚明白,那三年前李蕙質的一場病,他仍然記憶猶新,他有些擔憂,亦是有些害怕,他害怕當年的事情在他的眼底再次上演。

看著岑子瑞的神情,李霄雲也不由得蹙了蹙眉。他想起兒子與他談話的時候,岑子瑞就一直是惴惴不安的,果不其然的他與兒子的談話結束後,兒子就前來尋找女兒,卻是發覺女兒縮成一團睡在了錦被之中,本是以為多慮,卻沒有想到事情是真的有了不好。

「子瑞,你怎麼了?看著你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你是不是瞞著了我什麼?」李霄雲看著蹙著眉心,臉色不虞明顯是心神不寧的岑子瑞,心里有些擔憂。他是的確非常擔心自己的女兒的,對于兒子他並不擔憂,畢竟兒子的身體他也了解,除卻知曉蕙娘悲劇的意外時候大病過一場,這三年以來一向健康。

但是自己的女兒……這是李霄雲的一塊心病。這三年來他從未有過李蕙質的半點消息,這讓李霄雲心里不安,這種失去自己掌控,這種心里沒有底的感覺,十分不美妙。

听到了父親的文化,岑子瑞輕輕皺起了眉心,神情之中帶著些許的焦躁說道︰「我心里有些不安,有些心慌。我想到了三年前的事情,那次月城翻月江上起了一層迷霧,我因而無法離開,復又返回到了何家村……」他模了模自己的心口,不知道怎麼地就一直覺得心里沒有底,他不知道為什麼心髒開始狂跳,自幼習武精通內息的自己,竟然也已經是心跳雜亂無章。

「三年前?」李霄雲仿佛撲捉到了什麼一般,蹙眉看向了李霄雲問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你莫不是還要瞞著我什麼?」

「其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三年前蕙娘生了一場病而已。」岑子瑞苦笑著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說道︰「如今想想她的確沒有什麼太大的凶險,但確實讓人很是焦心,也是這樣的不停高燒,也是這樣的人事不知。」

李霄雲靜靜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嗯……那個時候是你趙叔還在身邊了吧?蕙娘是無礙的,只是……你……」

岑子瑞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曉為什麼我會有心靈感應,明明我們的年歲相差不少,書上說明明只有雙生兄妹才會有的心靈感應才是。」

李霄雲看向了自己的兒子,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為他解惑說︰「這也是正常的,血親之間,有危險預警,這很正常。你會覺得心里難受,也是因為你太過在意她。且……」李霄雲猶豫了半晌,還是將事實說出來,「何況,這是咱們李家的不傳之秘,父子親人之間有感應,也是正常的。」

「什麼意思?」岑子瑞不明白地看向了李霄雲問道︰「我從來未曾听說過,您這是什麼的判斷?」

岑子瑞雖是知曉李霄雲並非徹徹底底的南國人,可是當初城破後,已經與南國融為一體,資料文獻亦是多不勝數,他雖然不是博覽群書,但有些書籍他也是過心不忘,他不記得南國有這樣的家傳絕密啊!

「你自己想一想,你的肩膀之上是不是有一枚紅痣?」李霄雲听了岑子瑞的話更是擔憂,他知曉岑子瑞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的,但是此時他也只能為他解惑,岑子瑞需要做得很多,此時此刻說出來,也不怕些什麼,「那個紅痣,就是咱們的家傳之謎。」

家傳之謎。岑子瑞沉吟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說道︰「我記起來了,母親說我與妹妹都在年幼的時候中過避毒的紅痘,想來這個紅痘並非是單純的紅痘吧?」

李霄雲點了點頭,看向岑子瑞閉了閉眼楮,算是默認認同了他的年頭。這就是父子之間的默契,不需要開口幾個眼神就可以了解對方的心思了。

得到李霄雲的默認的岑子瑞,不由得又是一聲嘆息說道︰「即使如此,那麼若是蕙娘有險情,我也會有感應了?那麼當初蕙娘過世的消息你……」

李霄雲搖了搖頭說道︰「我亦是不知情的。蕙娘亦是我的女兒,我不希望她有事。你以為這避毒的紅痘真的有那麼偉大的功效嗎?終究還是在你們兄妹親情佔大比重,且那個時候你大病一場,我只以為是因為蕙娘故去的緣故,如今回想一番,該是你傷悲過重。」

岑子瑞嘆息了一聲,咽下了嘆息與難過搖了搖頭說道︰「您的意思是說……想必是我太過擔心蕙娘了,所以我才會……」

李霄雲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岑子瑞的話,他微笑著看向了岑子瑞說道︰「其實得知蕙娘故去,你又是大病一場,為父亦是險些支撐不住。我的年歲已經不小了,若是接連喪女喪子,必然是支撐不住的。」

人生莫大的悲哀莫過于中年喪妻晚年喪子了,若是一朝經受,就是孤單寂寞了十余年的他,恐怕也未必可以承受。

岑子瑞咬了咬唇,閉上了眼楮,仿佛是不願意回憶往事一般,苦笑這說道︰「父親您知曉嗎?我當初滿心歡喜的以為,去了月城就可以接到妹妹,能夠與妹妹團聚。榮歸故里,光耀滿門,讓欺負過蕙娘的人,通通還回來,我要讓蕙娘過上最愉快的日子,讓人再也不敢瞧不上她,可是……」

那個時候,看到卷宗,看到三個村子的滿目瘡痍白骨森森,他是痛苦得說不出來話的。失去妹妹的痛苦他嘗受過,剜心之痛,那痛苦他吃受過一次,就是母親被逼死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母親被逼死,他尚且年幼,不到十五歲的年紀,他反抗不得村子的上下人等。村長又扣了他的戶印讓他無法外出,那個時候的他也認了,無奈之下也屈從了。可是恨不會忘,那個恨意層層疊疊,直到蕙娘的出現,直到發覺妹妹尚且或者,失而復得意外之喜,他是歡喜的,有了妹妹在身邊的日子,他是快樂而從容的,得了妹妹的幫助,出了村子重獲自由的時候,他就發誓要照拂好妹妹,不求讓她一生富貴安樂,總得讓她無人敢欺。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