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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新的開始

原本是帶著溫度的,原本是可以照應好他的,在他自己的記憶之中,父母雖然不夠聰慧,雖然有惡毒迂腐的一面,至少好好地照顧著自己成長了。

可是現在已經變成了兩具冷冰冰的尸骨,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變成的尸骨,未免太過殘忍了一些。

何正川看著入目的血,腦子里炸開了劇痛,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從深處沖了出來一般,劇痛開始折磨起了他。

疼,非常的疼。何正川蹲在地上,閉上了眼楮緊緊咬著唇,又是這種劇烈的疼痛。

「唔啊!」何正川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痛楚,呼了一聲,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倒在了何老頭的身上,他青翠的衣衫也就沾染上了血跡。

李蕙質看著何正川昏倒,不由得大驚失色了起來,緊忙瞪大了眼楮,呼喚了一句︰「阿川,阿川……」她不知所措,生怕何正川有個不妥,搭手診脈,她尚不通脈案啊……

原本保持著鎮定的李蕙質,在何正川昏倒後,也有那麼一瞬間的失措,可是下一秒她就冷靜了起來,「阿川,我背著你去找大夫,翠竹的父親是大夫,我帶你去找他。」

何正川的身量身形比李蕙質都高上不少,即使李蕙質較一般女子力氣大得多,又因著常年勞作習武的原因,身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背起何正川並不是很費力,只是這種半背半拖的姿勢,其實是非常費力的。

「阿川……你會沒事的。」李蕙質冷靜地說著,她對著昏厥的何正川說,也是對著自己說。

一步步地走著,山中風冷,李蕙質卻也是累出了汗水,何正川實在是太重了,她呼哧喘著粗氣。

何家村離著劉家村其實相去不是很遠,李蕙質選擇的路,也是平日里不敢走的那一條,那條路繞到劉家村,剛好是他們得到村頭,也就是翠竹父親醫館的所在地。

李蕙質背著何正川出了密林,本以為看到的是希望,可是入目的景象卻也讓李蕙質滿心震驚。

在黑夜里燃燒著的是一片火紅,那火光直沖天機,陣陣濃煙彌漫。

翠竹?李蕙質心里第一個想到了翠竹,將何正川放到了樹邊依靠好,她就想要去找尋翠竹。

村子里已經被大火籠罩,去不了,進不去。李蕙質滿心焦急,就要想奔水而去讓衣衫盡濕後進入,卻發覺水邊坐著一個人,身形背影甚是熟悉。

「翠竹?」李蕙質呼喚了一聲,那人听到聲音回過頭,果然正是翠竹無疑。

翠竹看到了李蕙質,不由得抖了抖唇,「蕙娘……」

「是我!」李蕙質點了點頭,她快步上前扶住了翠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說︰「你怎麼樣,怎麼會這樣?」

翠竹看著李蕙質,看清果然是李蕙質,不由得撲入她的懷里大哭了起來,「蕙質,蕙質……我沒有家了,我誰都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李蕙質不解地看向了翠竹,蹙著眉說道︰「發生了為什麼事情?」

翠竹落淚,「屠殺,村子里遭到了屠殺。所有人,村長、大喬哥、花婆婆都死了,我娘也……死了。」翠竹太過傷悲,有什麼比看到了屠殺還要令人傷悲的事情呢?尤其是屠殺過後,還要放火燒村,這簡直是禽獸所為。

「翠娘,不哭……」李蕙質抱住了翠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著說︰「要冷靜,這個時候我們不是要哭泣的時候。」

翠竹抬頭,看著異常冷靜的李蕙質,看向了似乎是在昏迷的何正川,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何家村也是如此了吧?蕙娘你……不難過嗎?」

「難過悲傷沒有任何用處。遭受到了這樣的創傷,遭受了這樣的磨難與逆境,就該逼著自己成長了。」李蕙質嘆息了一聲,「傷悲嗎?總要有一個人學著堅強起來,我不能軟弱。」

不難過嗎?怎麼會呢!她李蕙質又不是冷血動物,就是陌生人見到如此的場景,也會難免動容,何況是她呢?那些都是活生生出現在她生命里的人啊,可是她也不能難過,因為翠竹與何正川一定比她難過,她得成長著,堅強著,讓他們覺得心里安慰。

翠竹閉上了眼楮,深呼吸一口氣說︰「謝謝你,蕙質……有你在,好安心。」

李蕙質看了看何正川,又看看翠竹,默默道︰「翠竹,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此地不宜久留了,咱們必須離開,從前的一切……都要盡數拋卻了。」

翠竹閉上了眼楮,她其實也知曉該是如此,「我們離開吧!村子里的人,就讓他們場面于此,與焦土長眠。」

「翠竹,你父母……」李蕙質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知曉此一走許是再難以回還了,若是翠竹後悔想要祭奠也沒有任何辦法。

翠竹看向了李蕙質,語氣輕柔說︰「我早就明白一點,身為郎中的孩子,我更看得慣生死了。父母他們……已經長眠,在哪里長眠也是一樣,祭奠從來都是在心中,而不是在墓前。」

李蕙質听著翠竹的話,不由得點了點頭,她注意到翠竹身邊的箱子,不由得驚訝問道︰「這個箱子是?」

「是父親塞給我的,他將我放到了缸里,推著滾了出來。」翠竹捧著羅涵山給她的箱子,慢慢摩挲著,「這是父親留給我的,我想……這應該是最重要的東西吧!」

李蕙質點了點頭說︰「很好,你帶著它,我們上路吧!我想,我們還需要再次潛回何家村,將我們留在那邊的東西取走,然後咱們走水路離開吧!」

翠竹疲憊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李蕙質的話。

跟著李蕙質走了幾步,翠竹猛地停下了腳步,轉身回首跪倒在地,匍匐地上,「爹娘,女兒拜別。」

听著翠竹極力抑制著的哭腔,李蕙質也心里難過了起來,對著劉家村的方向肅了肅,算是為那些無辜糟害的村民默哀。

「走吧,蕙娘。」翠竹眼神之中帶上了堅強,「從今以後,只有我們自己了,我們必須過得好好的。」

李蕙質听著翠竹那堅強的話語,不由得點了點頭說︰「嗯,我們會是好好的。」

仿佛是置身與小舟之中,上下起伏,搖搖晃晃的感覺又好像重回搖籃,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漸漸鑽了出來,充斥了腦海內的那一片空白。

何正川迷迷糊糊之中,覺得自己在水上,緩緩睜開了眼,入目果然是船只的烏篷,果然是在船內,是在水上嗎?

一切都結束,此時要逃離了嗎?

何正川苦笑了起來,他果然是個災禍呢!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夜已經深沉了。何正川看向靠睡在一起的翠竹與李蕙質,不由得輕輕一嘆,披上了被子,坐到了船外。

兜兜轉轉好幾年,渾渾噩噩那麼久,他終究是又記了起來。也是那樣的一個夜晚,六歲的自己親眼目睹了屠殺,那種屠殺的血腥讓他閉鎖了心扉,糊里糊涂了好幾年,但仿佛是畫上了一個圓圈一般,最後重回原點。

他終究是記起來了啊……他不是何正川,而是南璟川。

是的,他姓南。南國的南,國姓南。他是皇帝的小皇子,因為一場意外遺落在外。

何正川嗤笑了起來,人生真的仿佛是戲文一般,就是這樣的巧。曾經自己嗤之以鼻的事情,竟是真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能曝光啊!不能讓蕙質知曉,並非是不相信她,而是不能傷害她。

「怎麼起來了?頭痛好一些了嗎?」李蕙質看到坐在船舷上的何正川,輕輕笑起問道。

何正川看向了李蕙質,露出溫柔的笑容,「嗯,已經不疼了,我現在很好,很輕松。」

李蕙質微笑了起來,「那就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村子里……」何正川看向了李蕙質,試探著問道︰「已經沒有……」

「沒有活人了。」李蕙質苦笑,搖了搖頭說︰「不僅是何家村,就是劉家村與李家村也遭到了屠殺。整個山上,全沒了……」

何正川垂下了頭,不著痕跡的緊緊握成了拳頭,太過分了……他好恨。

李蕙質緊緊地咬著唇,聲音顫抖了起來,「為什麼會有這樣凶殘的人呢?到底是什麼人,能夠知曉咱們那個山內有三個村莊,且三個村落都被血洗,那滿目的狼藉,殺人就不需要償命嗎?不覺得有愧嗎?」

何正川看向了李蕙質,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將李蕙質攬在了懷里,「不難過蕙質,殺人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李蕙質覺得很累,靠在何正川的懷中,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阿川,有你在我身邊真好,有你在,我總覺得不論什麼時候都好安心。」

「我也是蕙質。」何正川輕輕笑著,你是我內心一片昏暗唯一的陽光,是照亮了我人生最精彩的一道光,蕙質這樣的你,讓我怎麼舍得放開你的手?

相互依靠著的兩個人,慢慢地隨著船只飄蕩,黑夜總會過去,黎明就在眼前。當東方的天空露出一抹冷調的明亮後,便是知曉黑夜已經過去。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人生將會有了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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