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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一日磨難

幾日下來,龔已然沒了晨起時被翟垣母定義為滿院子瘋跑的習慣,只累得恨不得趴在臥榻上永不起身。但賴床的好景不長,她覺得尚在睡意朦朧間,就听值夜的心惠那小心的聲音傳來︰「垣母安!婢子見過垣母,婢子這便服侍八姑子起榻!」

然後便是的聲響,龔曉得,又一日的磨難開始了。

經過幾日的教習,龔發現,翟垣母那堅韌不拔、不屈不撓、永不言棄的耐力和韌性,簡直令人嘆為觀止!但凡她有一丁點的動作不規範,翟垣母便會不厭其煩地耐心指正,又以身作則,末了還道,皇後娘娘這樣都是為了八姑子好,雲雲……

每每到了這時,龔便泄氣地放棄任何抵觸情緒,專注地完成。而翟垣母,總于龔徹底淪陷服帖之際,不著痕跡地滾動幾下眼珠子,但須臾間便被耷拉著的單眼皮給掩蓋了過去……

時日邁入到八月,苦難中的龔終于听到了一則好消息。

這日一大早,蘭惠興高采烈的進來回稟︰「八姑子,宮里的侯常侍來啦,現下正在德和堂里宣讀聖旨吶!」

見不苟言笑的翟垣母挑剔地看了她一眼,又見心惠頻頻給她使眼色,菊惠更是快人快語地催促她,便立馬端正了臉色,道︰「是皇上將烏孫公主烏嬌虹指婚給了四郎君。哦,對了,八姑子,侯常侍說,四郎君的婚事還是皇後娘娘向皇上進的言呢,皇後娘娘陳述我大漢朝的郎君迎娶烏孫公主的諸多益處,皇上听後大喜,便恩準了此事,賜婚給四郎君。侯常侍還說,西平侯府現下是雙喜臨門,到時要討杯喜酒喝喝。」

開心的笑模樣終是又回到了龔臉上,龔顧不得有翟垣母在場,焦急地追問︰「那我四哥可知道此事?」

舞威和舞忠、舞瓚三人,自那日比武被北軍五營錄用後,便進入到分配的各營,成為了一名準士卒,現下早已不住在西平侯府了。宋珞也于幾日後,離開了西平侯府,入住南郊的太學,成了太學諸生,與舞堯和舞盛同窗共讀。

是以,龔才有此一問。

「八姑子放心吧,侯常侍說,已派了小黃門前往北軍五營,給四郎君宣讀聖旨去了,他是特意接了聖旨,親自來咱們西平侯府,向大郎主討賞錢的。」蘭惠板著臉,跟龔一本正經地回稟著,但眼底的喜氣卻止也止不住地流淌而出。

龔就雙手合十,情不自禁道了聲︰「阿彌陀佛,四哥總算得償所願!」

翟垣母卻異樣地看了眼龔,訝異道︰「八姑子難不成篤信佛陀嗎?」又不待龔回復,道︰「老奴是覺得,八姑子此舉倒和一位……多年幽居的主子有些相像……是以才……噢,都怨老奴少見多怪,八姑子莫要見笑!」

很顯然,這是要勾起她八姑子的好奇心嘍!龔相信,身為教習垣母不會不清楚不得妄議主子是非的宮規,但翟垣母卻似有意這麼說,以期引得自己多嘴追問。

既如此,那就問上一問,又能如何!

當下便接道︰「垣母多慮了,誰沒個少見多怪的時候!不過垣母這麼一說,我倒想知道垣母說的那位幽居主子是誰了,難不成那位主子成日里只是吃齋念佛?」其實她是想問,那位主子為何被幽居起來。

翟垣母果然通透,掃了眼堂中幾人,略顯踟躕地道︰「恕老奴多嘴,其實……就是……六皇子殿下的母妃,南宮貴人。」

瞧著心惠幾人皆吃驚地張目看向她,翟垣母不由心中暗暗得意︰就曉得會是這樣!

口里卻又連忙解釋著︰「三皇子殿下十二歲那年,幾位皇子殿下一同去學騎射,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三皇子殿下便墜了馬,摔壞了腿。皇上听聞後雷霆震怒,要徹查此事。誰知查來查去,竟是……南宮貴人指使人所為,皇上便將南宮貴人下了掖庭暴室,後來皇上憐惜六皇子殿下,又將南宮貴人自掖庭暴室放出,幽居于南宮的長秋宮里,一直吃齋念佛至今。」

一番話說完,菊惠驚得只剩用手捂嘴的份兒了!而一向穩重的心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雙眼楮亦是瞪得大大的,在龔和翟垣母之間來回轉悠。唯有蘭惠,似是早已知悉,方才眼底的喜不自禁,已然不見蹤跡,只默然地垂首而立。

「這樣啊,我倒不知,我八姑子竟與南宮貴人同誦了一聲佛號!可見佛法無邊,普度眾生。您說是吧,垣母?」龔可沒有要落井下石的意思,盡管被打入冷宮的南宮貴人至今,或許永久,都未必再能被皇上寵幸,龔也斷會勢利地做出再踩上幾腳那樣的小人行徑的。

何況,豈知這翟垣母不是有意漏話,又有意試探她呢?

果不其然,翟垣母撩了撩眼皮子,又轉了轉眼珠子,打著哈哈︰「誰說不是呢,八姑子!佛法無邊,佛法無邊吶!」

心下卻暗忖︰倒是有了六皇子的關系,維護起未來的舅姑,絲毫不見打怵,口里又積德,難怪皇後娘娘要她試探。

也不怪皇後娘娘要如此,怎麼說南宮貴人也是六皇子殿下的生母,是實際意義上舞氏八姑子的未來君姑,即便皇後娘娘是她八姑子的嫡親姑母,也未見得抵得過六皇子去……

要不然,六皇子怎會親自請求賜婚?可見二人私下里早有往來,皇後娘娘的試探,看來不無道理。

翟垣母如是忖度著,就又覷了眼八姑子。

原本獲知喜事的心情,卻被人試探,添了堵不說,那一絲一毫的喜悅也蕩然無存!

龔便斂去了笑意,揮手打發了報信的蘭惠,又繼續她的魔鬼般的訓練。

又過得幾日,八月初十,正是太學休沐之日,大公子舞堯、二郎君舞盛以及宋珞,皆回到了西平侯府,要小住一日。之前的休沐,舞堯和舞盛也時常回府,而現下的西平侯府由于有大郎主舞宮在,二人自然更是時常回府小住。

而這日,听聞舞忠、舞威和舞瓚三人,也因為舞威指婚一事,被特批準許回府一日,所以,此刻的龔,迫切地想與眾位郎君相聚燕飲!

因為她,太想放縱一回,松弛下連日疲累的身心了。

大世父果然沒有令她失望,讓柯氏在他居住的德和堂擺下宴席,請諸位郎君和小姑子們共聚一堂,為四郎君燕飲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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