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女卻是高台上越騎校尉石廉的嫡次女石瑩。
石瑩也是一身黑衣男裝打扮,臉上亦看不清顏色,抹黑得跟烏嬌虹一個模樣,不過即便如此,那清秀姣好的眉眼,細膩緊致的肌膚,還是透過一層黑料,清晰地展現出來。端坐于馬背上的石瑩,瞧其個頭身量,亦然也是個高挑女子,且那渾身洋溢的垣爽英氣,絲毫不遜于男子!
龔不由暗暗贊嘆,好一個英姿垣爽的女子子!
端坐于馬上的石瑩,也將龔打量了一番,眼里不免露出了龔慣常見到的驚艷之色。二人彼此對視了幾眼之後,均不約而同地似有所悟︰原來卻是她!
龔的了悟,是憶起了這石瑩不是旁人,正是衛尉石蹇的嫡女孫,現如今待選皇太子妃的熱門人選之一。
要知道,舞皇後之嫡親佷女舞氏九姑子玉玨,光祿勛杜詩之嫡女杜婉,衛尉石蹇之嫡女孫石瑩,三女同為皇太子繼妃的候選之人。在京城勛貴士閥的圈子里,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龔能熟知,也是听了他人的議論而已。
而石瑩的恍然,卻是暗忖,面前之人原來就是那個有病不能進京,躲過了待選皇太子繼妃的舞氏八姑子。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後面的六皇子親自請求賜婚一事。
石瑩不免暗暗點頭,舞氏八姑子的法子或可借鑒……
二人就在相互打量之後,客氣地見了禮,又互道了芳齡。這下,彼此之間清楚了長幼序齒,石瑩便毫不扭捏地問道︰「龔妹妹,方才你那麼大聲地喝彩,那場上比武之人可有你認得的?」
龔絲毫也沒有要隱瞞之意,笑著道︰「自然有認得的,非但認得,還熟絡得很呢!」又用手指了舞瓚的方位,道︰「石瑩姐,那位就是妹妹的堂兄,舞氏五郎君舞瓚是也。怎麼樣,方才我五哥神勇吧?」既然石瑩親熱地喚她為妹妹,那她也不能辜負了不是?龔便自稱妹妹,熱絡地為其介紹起了舞瓚。
石瑩的眼底就有了一絲欽佩之意。
烏嬌虹更是不吝贊美之詞︰「你五哥果然神勇,百步之外,箭箭命中侯鴣,這要是在我們那兒,當得起神射手之稱!」
「百步穿楊並不稀奇,關鍵是能于縱馬馳騁中將弓弩射中侯鴣,那才是真的神射手。」石瑩倒是懂行,客觀地點評。見龔露出些許訝異之色,又進一步解釋道︰「試想,對手是活物,自然不能老實地一動不動任憑你射殺,實戰時還是要靈活一些。」
這顯然是個愛武裝的女子。
龔就贊賞地看了眼石瑩。
烏嬌虹接下來的話,證實了龔的猜測。
「龔妹妹,你還不知道吧,石瑩姊可是巾幗神射手!妹妹你是沒見著,石瑩姊狩獵時射殺的獵物,半點也不遜色于那些個自詡為神射手的男子!」烏嬌虹說時,還一臉的崇拜。
「嬌虹妹妹過獎了,嬌虹妹妹的騎術,石瑩就望塵莫及。」石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稱道了句烏嬌虹的精湛騎術。
怪不得二人能攜手前來觀賞比武,原來都是同道中人。
龔就將贊賞的眸光又投向了烏嬌虹。
幾人正悄聲低語著,校場中又有了新進展。
由于北軍五營的射聲營士卒大都來自待詔射聲士,五營又都是清一色的騎士,是以,比武時更加注重這些勇士健兒的騎術技能。而眼下校場上,正進行著驚人的一幕真刀真、槍的馬上實戰!
原本此時的大漢朝,兵器皆以弓弩為主,刀槍劍戟之槍之兵刃尚未出現,由于龔這個亂入者的提前介入,使得舞威和舞瓚人手有了一桿長槍。而兄弟二人,此際分別與候選區里的手執長刀的騎馬勇士,廝殺正酣!
剛剛射之考核勝出的勇士們,現下再次相互比試,誰能笑到最後方能成為待詔射聲士。舞威和舞瓚兄弟二人,便各據校場的半部,捉對拼殺。很快,二人的對手便敗下陣來。接著,又有兩名勝出勇士上前挑戰,皆被二人挑下馬去。當然是沒有傷亡的點到為止。
這下,原本不甚了解二人手中兵器的勇士們,眼里皆有了懼色,但更多的是艷羨之芒。而舞威的臉上,已然掛著勝利者的微笑,那眼中的得意,是止也止不住地盡泄而出。
烏嬌虹見了,忍不住大聲喝彩!頓時,引得場上眾人也跟著爆發出轟然的采聲。
舞威似是心有靈犀般,朝烏嬌虹這邊笑望著看了眼。
烏嬌虹更是熱切地追隨著舞威那矯健的身影,目露痴迷!
龔見狀不免暗忖︰看來這烏嬌虹與舞威倒是越來越心心相印了,但願舞皇後能盡快促成二人的跨國聯姻,成就二人的好事。
就在思忖間,龔不期然抬眸,卻又瞧見了驚人的一幕!
待選皇太子妃的衛尉石蹇之嫡女孫石瑩,此刻正與烏嬌虹一樣,對著校場上另一位舞氏郎君舞瓚,毫不避諱地露出了她那目眩神迷的神色來。
這且不說,龔從其中的眼神里,還看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是那種由崇拜而生出的……敬愛之意,確切地說,應該是滿滿的愛意。
對,就是愛意。
龔再次仔細打量了遍,心中驚訝無比!
難道待選皇太子妃並非出自石瑩本人意願,抑或者說,石瑩也與自己一般,並不願意進入那高高的紅牆之內?
是了,以烏嬌虹所言,和石瑩給自己的第一印象,龔能感覺到的,石瑩並不適合到處都充滿勾心斗角的後宮生活,換言之,而是更喜歡生活在毫無束縛的自由自在天地里,諸如與男子一般的狩獵,諸如女扮男裝地混跡于校場,等等。
其實石瑩的這些不願受拘束的性子,都和出身于游牧生活的烏孫公主烏嬌虹頗為相似,要不二人怎麼會走到一起呢?
龔骨子里其實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一見二人便暗生好感。
不過她的好感並不重要,眼下是,石瑩對舞瓚的好感才是至關重要。
要知道,一個古代的大家貴女,對一個男子自心底里發出由衷的敬愛情愫,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又是多麼的珍而重之。龔既然見證了,就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任憑其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