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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心中痛

龔蝶翼般薄薄的睫羽在無聲中被湮出的淚霧浸濕,忍了逼上鼻尖酸澀的淚意,龔輕然道︰「前些日子我收到陽翟從長安寄來的書信。」

頓一頓,龔哽咽道︰「他的妻,豫章公主已有了身孕。」頓一頓,龔不覺將嬌小的面孔整個埋進趙長垣溫暖的胸膛,低低道︰「我知道,我原不該怪他,也不該生氣,可是,我的這顆心,無論如何都覺得疼。」

見她率真的說出心中隱痛,感覺到她在胸前隱隱澎湃的心潮,趙長垣忍不住把手撫上龔的脊背,溫柔道︰「你的痛,我何嘗不知道。我與杭微自幼便相識,青梅竹馬。誰知道要嫁給大哥的南筠公主暴病而亡,一夜之間,杭微便成為了我的王嫂。」

「家宴那晚,被你看破了我的心事。一時間我口不擇言,傷了你。是我的錯。」趙長垣一面緊摟著懷中微微顫抖的龔,一面歉疚道。

輕輕揚起粉荷小臉,抬起星眸瞥見如墨的烏夜,龔清涼的眸光漸漸和暖了些許,輕搖螓首,柔聲道︰「不怪你,我該知道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遠處未睡的白姬與頗黎彼時正站立在朱紅的宮門前遙遙地端詳著月光梅樹下那一雙相擁而立的人影。

一抹柔和的笑意緩緩在白姬端莊的面容上漾開,雖是笑著,但白姬偌大的眸子里卻淌出絲絲清淚,忍不住微聳鼻尖,白姬欣慰道︰「龔姑娘總算得到暫時的安穩了。」

情知她心下感觸頗多,頗黎溫然笑起來,把手扶上白姬的肩頭,親昵地緊靠著她,柔聲道︰「白姑姑,我很久沒有見過龔如此笑過了。到今日,我才發現,她的冷冽,她的冰涼,都是她偽裝堅強的道具。」

站立了許久,大病初愈的龔腳下一軟,整個身子便隨即也軟了下去。趙長垣迅疾蹲身下去,將她打橫抱在胸前。

雪白輕靈的月光籠罩在他英俊的面孔上,龔溫柔地靠在他寬闊的臂膀上,安心地閉上疲倦的雙眸。一脈溫情暗然回轉在這個寂寞冷清的初冬烏夜。

也就從那日開始,一些龔從未設想過的改變,如縹緲的雲霧靜悄悄彌漫在她與趙長垣之間。

同樣的夜晚,對龔而言是溫情脈脈,而之于王樂尚,卻是一生難忘的傷神時。

往日的春令殿總是回響著她與太子趙弘冀綿綿不絕的歡聲笑語,但,這一晚,趙弘冀卻一改往日的威嚴模樣。

他一個勁兒地往王樂尚懷里鑽,不停地在半空中揮舞著一雙手,面色驚恐,目光直愣地凝視著前方,不斷的叫道︰「別過來!別過來!不要來害我!」

見到趙弘冀發白的面色,王樂尚心中疼痛不已,不由得趕緊向侍女道︰「快去請太醫過來!」

低垂睫羽,凝望著在自己懷中蜷縮成一團的趙弘冀,王樂尚粉淚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哽咽道︰「弘冀,你千萬要好好的,若是你有個什麼意外,我還怎麼獨留在世上。」

朦朧的淚水模糊了王樂尚明媚的雙眸,前塵往事伴隨著一個幼童的咯咯歡笑聲踏著馬蹄聲奔騰而來。

「爹爹,我要你抱!」明媚的春光日頭下,一個身穿粉櫻色春衫的小小女童,睜著水汪汪的一雙大眼楮,嬌嗔地向一個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說道。

一面說著,這個小女童還巧笑著伸開粉白的小手,直愣愣地便朝著中年男子奔去。忍不住滿心歡喜,男子蹲子一把將粉女敕的小女童抱在懷中,寵溺道︰「樂尚,今天有沒有跟著李夫子好好讀書呀?」

這個粉女敕的女童便是幼時的王樂尚,那時她的爹爹還是當朝的官員。稍微年長,機緣湊巧,她成為南越國錢塘公主趙伯璦的摯友,隨著她一同出入宮禁內院。

那一年春天,正是粉櫻飄落的季節,王樂尚在一株漂亮璀璨的櫻花樹下結識了二王子趙離獻。

不經意間,王樂尚少女的情懷便隨著紛飛的粉櫻而雀躍,在那時,那個縴縴少年曾是她少女夢境中最隱秘的快樂。

後來,後來一切都變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在春令殿等待的忐忑不安中遇到了太子趙弘冀。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個脾氣暴虐的粗暴男子,可是,王樂尚卻分明從他凜冽的目光中看到了隱藏的寂寞。

也就從她初到東宮的那日起,王樂尚便知道她的心,乃至她整個人的生命都牢牢地與趙弘冀糾結在一起。

周伊美失神怔忪的站立在西虹木窗前,一股冰涼的觸感隨著木窗的敞開而準確的襲上她嬌女敕的肌膚。

透亮的月光安靜地照耀著深深宮闕,一身縞素的周伊美悲哀的容顏在烏夜中平添了一種別樣的嫵媚。盡管,這嫵媚是由悲傷寫就。

幾個月前,她著了一身簇新的流紅嫁衣,頂著一張繡鴛鴦的精致喜帕,姍姍的入了王城,成為了三王子趙知皓的妻。

當清瘦的趙知皓掀起她的蓋頭前,周伊美整個人都緊張地在戰栗,瞬間盈面的明亮光芒照耀上她嬌美的瓜子面,忍不住扯起衣袖遮住了刺眼的光芒,耳畔悠悠傳來一個溫柔的男子聲音︰「大婚時間那麼長,你一定也餓了吧?」

生性活潑的周伊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盈盈放下衣祛,一個面相英俊的青年頓時入目,忍不住暗想︰「這便是要伴隨我一生的夫君嗎?」

伸手接過趙知皓遞來的喜餅,周伊美青蔥一笑,吃到嘴里的是滿懷化不開的喜悅。

大婚之後她與趙知皓的感情隨著彼此愈來愈深的了解而更加如漆似膠,謙謙君子趙知皓素來不參與朝政之事。

很多個日子,在深深宮宇的滴水檐下,趙知皓總會緊握住周伊美柔滑的小手,深情道︰「伊美,這一生有你相伴我已經知足了。總有一天我要帶著你隱居到西溪水畔,一起去體會大自然的奇妙和寧靜。」

凝望著趙知皓黝黑雙眼中綻放地晶亮光彩,周伊美心中泛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鄭重的向他點點頭,那一刻,周伊美真的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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