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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病榻纏綿

頓一頓,龔低垂了睫羽,輕聲道︰「替他解圍,為他辯護,只是為了確保我的安全。」

說著龔抬起水汪汪的一雙眸子,凝視著白姬,痛聲道︰「誰知他們費盡心思為我挑選的夫君,竟會是如此懦弱惹事的男子!」

眼見她尖俏縴細的指尖止不住地在顫抖,宛若秋風中簌簌欲落的蒼黃樹葉,白姬心頭不禁蔓上一種難言的心痛,「姑娘……」

龔柔白的手兒無力的在半空中擺了擺,示意白姬不要再說下去,一面扶著紫檀圓桌緩緩起身,輕笑道︰「原本我今日心情真的很好,誰料到,接二連三的來。白姑姑,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放心的徐徐退出了內殿,白姬雙眸中蒙上一層冰涼的眸光,久久不散,靜捂了胸口,呢喃道︰「姑娘,你可千萬要振作呀。南越國的這潭水,比我們北秦還要更深。」

龔這一病,就病得纏綿。原本要搬離靈犀宮去孤山小住的計劃也隨著她突如其來的病而擱淺下來。

從那一日開始,綿綿的秋雨再一次包圍了清秀的臨安城,扯不斷的雨絲宛若龔心中的愁緒,安靜而不馴服。

而荑春殿里的杭微也在這時陷入到無盡的痛苦中。原先晶亮的鹿樣雙眸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華彩,陰翳地包裹了一層薄薄的陰色;紅潤的臉頰已褪卻了顏色,蒼白的好似一頁上好的宣紙;點朱紅唇亦是失去了血色,囁嚅間令人憐惜不已。

顧不上身子的孱弱,杭微失神怔忪地蓄著眼淚凝望著自己已平復下去的小月復,睫羽微合間,一股清淚便順著蒼白的臉頰瞬間滴落。

翎兒此刻正奉著茶托走進來,見杭微淚流滿面,不禁立時就急了,壓低聲音道︰「娘娘,你剛剛小產。太醫特意囑咐我,說不能讓你流淚,否則會傷了內體,只恐不能再生育!」

誰知,翎兒這番話卻愈發激起了杭微內心的隱痛,她縴弱的身子因哭泣而不停的微顫,失神的雙眸空洞地望著翎兒,泣聲道︰「這是我與長垣的孩子呀,怎麼可以一夜之間就沒有了!不能生育又如何,如果不能生下長垣的孩子,我寧可沒有孩兒!」

眼見杭微的清淚如何都止不住,翎兒望著手中深褐的藥汁兒,眉頭不展。過了片刻,翎兒忽然綻開青蔥一笑,端了藥碗緩緩地向杭微走去,悅聲道︰「娘娘,方才我踫到四殿下了。」

一听到翎兒這句,杭微小鹿般的雙眸頓時活躍起來,急聲道︰「你踫到長垣了?他說什麼了?他是不是在怪我?」

看著杭微泛起血色的面頰,翎兒抑制住鼻間濃郁的酸澀,笑道︰「四殿下說了,他不怪你。還說等娘娘身子好些了,他會來看你。」

杭微突然綻放開嬌羞的笑容,一把拿過翎兒手中的藥碗,仰首便咕嘟咕嘟的將它一飲而盡,之後她歡喜的合著手兒向翎兒道︰「我喝了,我都喝了,你讓長垣快點來看我吧,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凝望著眼前鬢發凌亂,面色蒼白的杭微,翎兒迅疾轉過身去,眼中蓄積的好久的淚終于還是滴落下來。

「什麼!?太子妃病了?」春令殿內,剛剛歇息起身的王樂尚急聲相問。

靈巧的宮人垂首斂眉恭敬道︰「回良娣娘娘的話,的確如此,就是太子殿下出征前的那晚,太子妃便病了。」

忍不住微蹙了兩彎娥眉,王樂尚眉心描繪的那朵嬌女敕梅花也微扭了形狀,正思量著要去探望杭微,忽然有宮人徐徐走入,輕聲道︰「良娣娘娘,二王妃前來拜訪。」

王樂尚精致的容色在這句傳報聲中倏然大變,沉默了良久,她方才低低道︰「快將二王妃請進來吧,奉上好茶,然後就你們都退下去罷。」

「奴婢遵命,良娣娘娘。」

緩緩地走近這春色怡人的春令殿,周伊春驕傲的內心不覺隱隱作痛。身為宰相之女,又兼有出眾的才貌,她一向自信能夠得到夫君的寵愛。

卻未料,成婚後,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換不來夫君趙離獻的一絲熱情。

而,終于,她倏然明白,她的夫君之所以不愛她,是因為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另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便是王樂尚。

「二王妃,你請喝茶吧。」緊張地凝望著面前這個容貌俏麗的年輕女子,王樂尚聲色中也不禁挾帶了一絲震顫。

感覺到王樂尚不自然的舉動,周伊春不禁撲哧一笑,因笑道︰「良娣娘娘不必如此害怕,伊春今日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羞赧一笑,王樂尚輕啜起清幽的碧螺春茶,低低道︰「那二王妃今日為何而來呢?」

周伊春俏生生一笑,明淨的臉頰突然間恍開一股說不出的亮色,淨聲道︰「你我皆知,趙離獻的心思還停留在良娣娘娘身上。」

頓一頓,周伊春眼眸亮亮地看向緊張的王樂尚,繼續道︰「我周伊春才貌皆為上等,如何就討不了夫君的歡心。原本也是,這歡心若是要靠討,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周伊春轉過身子,輕柔地執起青瓷茶盞,沉寂了半晌,周伊春清澈的聲音終于緩緩飄入王樂尚耳畔,「我已經稟告父王及母後,請旨讓二王子將我休掉。周伊春這一生絕不能為了一個不值得珍愛的男人而虛度!」

但,初冬的伊始,這個飽含了平凡人們對幸福生活最高標準的傳奇,戛然而止。

烈性的姐姐周伊春不能忍受二王子趙離獻的不愛,自請休書,退居回了周家在西泠橋附近的宅邸,整日吟詩作對,與西湖美景為伴,瀟灑自在。

溫柔的妹妹周伊美倒是與自己的夫君三王子趙知皓感情燕好,未曾料天妒紅顏,就在一個冰冷的冬夜,偶感風寒的趙知皓喝下侍女端來的藥汁後不久便流血死去。

自此,人間少了一雙佳偶,天堂多了一縷冤魂。

自龔纏綿病榻的一個月來,趙長垣幾乎是衣不解帶,整夜地守在她的床榻前。小心地替她掖著被角,溫柔地替她吹涼發燙的藥汁,不時地為她換下額頭上冰敷用的綿軟白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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