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蜷著身子坐在床頭,從羽然和莫邪進門的位置正好形成了個死角。
羽然一眼看過去,只看到扁扁的被子躺在床上,沒有看見龔的人,這一下子擔心就上來了,在房間里四處尋找,一目了然地沒有任何人影,剛想出口喊王妃。
莫邪卻對著她,把手放在唇邊坐了個噤聲的動作,羽然這才把已經在喉嚨口的喊叫吞了回去,有些不解地看著莫邪。
房間里沒有王妃,難道自己不該找一下嘛?也說不定王妃是自己起來出去了呢?這讓自己不出聲是什麼意思?
莫邪壓低聲音︰「你仔細感覺。」
羽然這才靜下心,這下好了,一下子就感覺到房間里另一個人的呼吸,比較平緩,應該是王妃的。
莫邪因為心里一直擔心龔的病情,所以一開始進這個房間就開始準備先用呼吸來判斷龔的情況,也讓羽然可以安心龔的身體。
現在從龔的呼吸來看,應該沒有大的問題,有些虛弱可能是因為營養沒有跟上,至于羽然剛才說,龔的臉色有些蒼白,這個沒有見到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確認到底是怎麼了。
「不要大驚小怪的,現在王妃的身體很虛弱,經不住任何的刺激,放心吧,王妃沒有很大的問題。」莫邪囑咐著羽然。
「恩恩,我知道了。」只要王妃沒有事情,羽然的心自然也就放下去了。
莫邪說著就往床邊走,羽然自然也跟了上去,根據呼吸的強弱,他們斷定龔還在床上,這不過是死角讓他們看到她而已。
走到床邊,羽然和莫邪一眼就看到蜷在床頭的龔,只見她環著自己的雙腿,把頭埋進雙臂中,那落寞的樣子看著羽然心髒脾肺腎都痛起來了。
第一反應就是想上前看龔到底怎麼了,卻被莫邪伸手直接攔住。
確實自己走上前,輕聲︰「王妃,你醒來嗎?」
「啊?」這麼輕的聲音卻還是讓龔的身體微微一震,「嗯。」悶悶地聲音。
羽然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真是太過莽撞了,自己要是剛才那麼一吼肯定會把王妃給嚇壞的。
應了聲,龔過了好一會才仰起頭看他們,眼角未干的淚痕看著他們揪心地痛,莫邪和羽然卻是默契地誰都不出聲,就當沒有看到。
「莫邪,我真的沒什麼事,我不讓叫,羽然偏要去叫你,真是麻煩你了。」龔一臉的抱歉,她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沒有任何的問題,只不過是自己情緒上的波動而已,卻勞煩莫邪過來。
現在是關鍵時刻,別說之前只是知道莫邪男寵的身份就知道他擔心趙長垣,更不用說現在知道龔現在知道他是暗士了,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但是肯定心里很擔心趙長垣的安全,連著自己都開始這樣胡思亂想了,更何況是他們呢。
可是這種時候,自己非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在給他們幫倒忙。本來莫邪和羽然也可以出去找趙長垣,可是自己偏偏沒有勇氣和父親開誠布公,吃了那藥,自己的身體這麼虛弱只能讓他們留下來照顧自己。
其實依著自己以前野蠻的樣子,其實要是自己和父親死磕到底的話,自己的父親肯定是會同意的,也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節外生枝了。
龔越想越覺得火,眉頭蹙到一塊,自己鑽進了一個死胡同,怎麼都出不來。
莫邪已經看明白了,龔的樣子不是身體的原因,而是心理。
「王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需要這麼自責的。」
但是這樣的安慰顯然沒有任何的作用,龔的心理感覺沒有任何的好轉,反而更加有些煩躁。
看龔的樣子,莫邪有些明白,如果沒有辦法了解龔的想法的話,他們就沒有辦法安慰她,而她也沒有辦法舒緩自己的心情。
「王妃,既然來了,那就索性讓我查看一下吧。」莫邪自然不會直接詢問龔的心意,耐心地循序漸進。
「我真的沒事。」龔嘴上這麼說,但看著莫邪期待的目光,還是乖乖地伸出手,讓莫邪問脈。
莫邪仔細地問脈,果然如自己所料,那藥效已經清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得靠龔自己。但是因為龔吐空後還未進食,所以身子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莫邪,王妃怎麼樣?」看莫邪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說話,倒是有些嚇到羽然了,就怕龔有什麼問題。
莫邪放開龔的手,微微笑了笑︰「王妃的身子已無大礙,就是身子有些虛,需要靜養,輔以一些補藥食材,不久便可痊愈。」他頓了頓,「不過王妃自己需要放寬心,要是一直焦慮,那可能就拖得比較久了……」
羽然沒有留意莫邪後面說的話,心思都在前面那「補藥食材」上面,待到莫邪說完,就立刻追問︰「莫邪,那需要給王妃吃些什麼呢,我現在就去準備。」
「我已經和廚房說過了,你直接去吩咐他們準備給王妃的食材,他們就知道怎麼做。」莫邪向著龔做了個揖,「那我就先下去了,王妃有事叫一聲便可,我一直都在府內。」
「嗯……」龔其實有些為難,她知道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會胡思亂想,但是有些話能夠和誰說呢?好像沒有人會听自己那些牢騷吧?!
突然間,龔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一直以來覺得自己身邊只有羽然,但是其實還是有很多人站在自己身邊的,比如說莫邪,之前自己覺得他和自己可能是情敵,所以感覺到愧疚,和他沒有辦法敞開心去接觸。
但是現在看來他和自己根本就不沖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扮成趙長垣的男寵,但是最起碼自己知道其實和莫邪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那種愧疚感。而他的心真心是向著趙長垣的,而自己有些話可能可以說出,也許他可以讓自己從這樣的情緒解月兌出來。
腦中剛形成這樣的概念,龔就已經叫出了莫邪的名字︰「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