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埋在他懷里,耳尖兒都紅了。龔畢竟是個女兒家,如今這般主動做出那等羞人的舉動,自然是羞得無顏再看趙長垣的,便只是可勁兒往他懷里躲。
趙長垣尚未從方才的變故中完全反應過來,卻發現那個原本該被他推開的人不僅沒有離開,反是使勁往他懷里拱。趙長垣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兒,不由得又心軟了。
她的耳尖兒很紅,像是充血了一般,臉頰也很燙,即便她穿了好幾層的衣服,也一樣可以感覺到那異樣的溫度。她的手緊緊揪著他的衣服,將頭埋進他懷里。這是她害羞時慣有的姿態,趙長垣是知道的。
心,在悄悄打開。
趙長垣試著推了推,沒有推開,便冷著聲道︰「既然腳酸,那便改日再去。」
「不可!誰知你到時會不會又賴賬!」龔揪著他的衣服,故意擺出一副趙長垣根本受不了的造作姿態開始撒嬌,︰「不嘛!殿下,腳酸,要背要抱您自個兒選吧。」
龔一邊裝哭,一邊使勁兒揪著趙長垣的衣服,趙長垣听見她故意嬌嗔的聲音就是一陣頭疼,眉頭擠了又擠,最終卻還是彎下腰來,將她打橫抱在了懷里,動作僵硬。
龔陰謀得逞,偷笑著抬頭看趙長垣的臉色,她就知道趙長垣肯定受不了如此造作的姿態,他此時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將埋在他懷中的頭微微扭過一點,借著屋中的燈光向上看去,發現趙長垣的臉頰微紅,連耳珠也是紅紅的。龔不由笑了起來,原來害羞的也不止她一個嘛!
「開門。」趙長垣涼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龔強忍住笑意,伸手將門打開,門外,一直候著的綠醅、雪無二人一看趙長垣與龔這樣一副姿態出來,一時也愣住了,這二位該不會是……兩人對視一眼,面皮同時一紅。
看見二人的面色,趙長垣更覺得自己與龔這種姿態甚是怪異,便也不再理會二人,加快腳步離開了書房。感覺趙長垣的腳步明顯加快,龔轉念一想,明了了他心中在想什麼,便再也憋不住,揪著他的衣服在他懷中悶笑起來,身子不停的抖動。
趙長垣眸光一深,看一下龔的眸子,便帶上些意味深長,最終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今晚過後便不要再來了。」
「你管我!」龔偏過頭,「我龔從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你若是能看緊自家的大門,我自然也就進不來了。」
「龔!」趙長垣的聲音低沉而嚴肅。
「如何?你想對我做什麼?」龔哼了一聲。
「說好要陪我花前月下,飲酒賦詩,即便做不到,卻也不該惹我不高興!你若不願陪我,直說便是,何苦故意激怒我!」臨了,龔又加了一句,「左右你也不是頭一回!」
「你!」趙長垣咬牙,這個女人,根本不講道理!
「我怎樣?你說要陪我喝酒,酒呢?」龔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
趙長垣瞪著她看了半天,終是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這個瘋女人,不僅她自己瘋,更是想把別人也逼瘋!
「去哪兒喝?」趙長垣沒好氣的問道。
「你府中最高的地方!」龔笑著看著他。
夜濃、院深,趙巡獨自一人立在庭前,看著天邊朗月,心緒已漂流在外︰「她,又去了?」
「是!」身後之人答道。
「你為她掏心掏肺,她可曾為你想過半分?趙巡,醒醒吧,只有我才是一心為你之人!」李如月坐在牆頭上,一身藏藍色繡妃紅瓊花花瓣的行裝,比騎裝穩重,卻又比尋常女子的衣物多了幾分颯爽英氣,月色下,襯得那女子分外明麗迷人。
「本帥何時說過你可出現在此處?」趙巡看著牆頭上的李如月,目光幽暗。
對于旁人,他的目光素來疏離,語氣中更是連半分溫柔都吝嗇于表露,卻唯獨對著那個女人,嬉罵笑鬧,像一個真實的人,真是讓人記恨又心疼!
李如月看著趙巡,悲傷的氣息一點點從她的眼底蔓延出來,逸散到整個院落。她的手指在牆頭的青磚上來回劃了又劃,倏地笑了︰「表哥,你心中,果真連一點留給我的位置都沒有嗎?」
李如月一瞬不瞬盯著趙巡,不想放過他的每一絲表情,然而,那人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看得人遍體生涼,他道︰「桂魄,你該知曉那是我母妃的意思,你並無必要為此葬送年華。」
「葬送年華?哈哈,趙巡,你也知我這是在葬送年華,可這都是為了誰?」李如月看著趙巡,倏地就流了淚。
「我心里有你你不是不知,你喜歡龔我也不曾阻攔過什麼,可千不該萬不該,你和王妃不該給我希望,讓我以為自己可以嫁給你!」
李如月抬了抬頭,卻依舊逃不過淚流滿面的結局︰「我以為換得一個可以與你朝夕相處的身份,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感動,會願意回頭看我。可是我錯了,趙巡,你和龔那個女人一樣,你們都沒有心!」
其實誰都有心,只是那顆心給了自己最愛的人,他自己都已經沒有了,自然也沒有多余的心來交給旁人。
趙巡抬起頭看著牆上的少女︰「桂魄,回去吧。」
李如月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我做什麼又與你何干?」
「你敢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趙巡看著她,目光忽然變得很深,「你,帶句話給我母妃,告訴她,上一次的事我不做計較,阿婉那里我也替她瞞過去了。如若她不想壞了我們之間的母子情份,便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更不要再妄圖傷害阿婉。」
「你!」李如月握緊了手中的劍,「姑母是為了你好,她不忍心看你為了龔鑄下大錯。」
「為了我好?她所謂的為了我好,就是半路讓人劫殺阿婉,劫殺我視若生命的人?」
趙巡冷笑,第一次,他要去救阿婉,母妃利用他的信任,一劑迷藥將他送出去半個多月;第二次,阿婉出京,他派人前去接應,人卻被母妃半路劫走,他大費周章才將人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