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做」過，從未真正實施，卻不知自己又是哪里來的那般的自信，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里從未虧待過他什麼？
龔覺得自己是該帶些龔西過去的，如此至少也有個過去的由頭，然而，糾結半晌，龔也沒作出決定。
帶吃的？自己又不是什麼大廚；帶用的？憑他的身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可有什麼很想得到的龔西？龔卻又對他並不了解。
心下泄氣，龔兩手空空來了王府，同先前一般，一路順風順水跳窗進了趙長垣書房，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讓趙長垣有些呆滯，她的到來更讓趙長垣覺得不可思議……
「咳咳。」龔慢慢往他的書桌旁走，掩在衣袖下的粉拳卻是攥得緊緊的，「縱然你是王爺之尊，然而，師之命，你敢不听？」
趙長垣的眉頭皺到了一起，似乎有些不悅。
話說出口，龔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分明是想來跟他好好說話的。如今三兩句怎麼又杠上了，還是自己先挑起的話茬！這張嘴，真欠！
看著龔暗記著眉頭，一副氣憤懊惱的模樣，趙長垣忽然被取悅到了，嘴角也在不自覺中露出一抹笑紋來。龔抬起頭時正撞上她唇角，那一抹笑紋仍未消逝，然後就徹底被驚艷到了，她從未發覺這個人的笑竟然那樣好看！
意識到龔的目光，趙長垣立刻收了所有的表情，龔心中頓覺可惜，卻也沒辦法反駁，更沒辦法命令他做什麼。
硬著頭皮走到了桌邊，趙長垣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便只能听之任之，看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龔咬了咬唇瓣，看著他書桌上堆積成山的折子，道︰「這樣晚了，還不睡嗎？」
「你不是也不曾睡？」趙長垣看著她，隨後問道，「先生有何吩咐？」
龔睜大著眼楮瞪了他一眼，她覺得這人絕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要鬧她！然而，那話分明是自己先說出口的，自己也無法反駁。
一時間，龔面色微窘，小臉漸漸漲紅，就像是做壞事被當場抓包一樣。
不過龔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如今雖然是在心上人面前，卻還是僅存著一絲絲的理智︰「先生自然是有吩咐的！」
龔拖延著時間，為自己找措辭，而趙長垣也沒有刻意追問，就這麼隨她站在原地想著。忽然之間，龔握成拳的手狠狠往另一只手的手心一拍。
趙長垣的目光投了過來，龔才知道自己失態了。握拳抵唇，掩住所有的情緒︰「先生他老人家說，同門弟子出門在外，該相互體諒照拂。」
「哦？」趙長垣挑了挑眉頭，不解。
「先生他老人家還說，出門在外，要多遵從師長們的意見，多為其分憂解難。」龔靠在他的書桌上，歪著身子，笑著看著他的眼楮，在談及「師長」二字時，有意無意加重了語氣。
趙長垣牽了牽唇角，卻有些情緒不明，話語中亦是無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外泄︰「哦？為何本王卻不記得先生他老人家曾說過此話？」
「殿下若是不信，盡可去問一問。」左右是先生從前說過的，他還能不承認？自己方才又未曾明確點出此話是先生今日所說，憑他如何問去！
再者趙長垣又不是個拎不清的，哪里有徒弟質疑師父的道理？！
趙長垣看著龔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便問道︰「先生的話我自是信的，然而，如此，又當如何？」
見趙長垣如此，龔有些沒底氣，便挺了挺胸脯，道︰「浚風，我既是你師姐，可擔得起這一個‘長’字？」
趙長垣一噎，沒想到龔竟是在這里等著他，還真是……除卻先前賭氣時喚的那一聲，那句「師姐」他可如何喚得出口？
趙長垣這廂正為難著，卻又听龔那氣人的聲音︰「人言道︰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無有長嫂，長姐也是一樣的，我既身為你唯一的師姐……」
「龔二小姐有何要是直說便是，不必拐彎抹角。」趙長垣覺得再說下去自己一定回會被龔給氣死！
「浚風果然是爽快人！」龔笑了起來，轉過身，隔著書桌與趙長垣對望，眼楮亮盈盈的，「今夜月色如此之好，實在不該辜負上天一番美意，合該有詩有酒，月下共知音才是。」
「二小姐若有此雅興，何必叫趙某知道，趙某並非擅長風花雪月之人。」趙長垣笑了笑，搖頭。
「我自是遵了先生的教誨，前來開解開解你這呆子。」有了沐就雲撐腰，龔說得理直氣壯。
「哦？先生他老人家果真如此安排？」話語中盡是濃濃的懷疑，嘴角輕輕上挑，似是譏誚。
龔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有半分的心虛︰「那是自然，先生他老人家許多年前便同我說過，同門中人該互相幫持。浚風說，可是這個道理？」
簡直是生拉硬拽扯上的關系！
許多年前的事早已無從考究，她說有便有，她說無便無，沐就雲又豈會因這點小事而同龔爭論什麼。再者，憑龔那嘴皮子功夫，即便是沒有，也能說成有。那話，也的確是沐就雲的語氣。
龔慢悠悠的在他的書房里走著，不知何時就踱到了他跟前，背靠著桌子，指尖把玩著一綹長發，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趙長垣拿著手邊的折子，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進去。
「主子，奴婢二人送宵夜進來了。」門外響起綠醅、雪無的聲音。
龔听到聲音卻是一愣，還未等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快大腦一步，「唰」地一下蹲到書桌底下，正正躲在趙長垣腳邊。
龔如此反應讓趙長垣愣在了當場，門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這姑娘……
此時，綠醅、雪無已推門進來，雙眼望屋內一掃，卻不見龔的身影，不免驚奇。梁公子不是說龔二小姐過府，這才叫她們二人來送些宵夜，這……哪有人？
龔如今真是悔死了，她小時候頑皮，總愛到家里一些不用的房間里玩，如今這情景，與那時太像，才叫她一听到推門聲就……反正都這樣了，如今再站起來，就丟死人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龔只得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扯了扯趙長垣的衣擺，其中意味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