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腦海里靈光一閃,敏銳地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她的機會來了。
「小宮主,我看見你的小魚兒了,我知道你的小魚兒在哪里。」龔突兀地大叫起來。
小宮主一愣,旁邊張大娘迅速回過神來︰「小宮主,您千萬別听她胡說,這丫頭不過是想活得舒服些,所以討您的歡心。」
小宮主眼里滿是遲疑,很顯然不知道該相信誰,看看她又看看張大娘,龔生怕錯過這次機會,于是又喊道︰「小宮主,我真地見過您的小魚兒,請您相信我。」
小宮主慢慢向前走了兩步,靠近鐵籠,縷縷幽香從她的鬢發和衣物間散發出來,絲絲縷縷滲進龔的鼻中,讓龔神智頓時為之清醒。
「你說你見過我的小魚兒?」她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的雙眼,直瞧得她臉頰泛紅。
「是。」龔趕緊點頭。
「那你告訴我,它長得什麼樣?」
龔頓時怔住天知道她的小魚兒長成什麼樣,可是……
「小宮主,你都看到了吧?她根本就不知道小魚兒長成什麼樣,只是胡說八道。」
「你在撒謊。」小宮主毫不遲疑地道︰「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小宮主說完轉身便走,龔別無他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沖著小宮主連連叩頭︰「小宮主,請您原諒小女,小女確實說了謊,可是小女也是迫不得已小女有位好姐妹,她,她生了重病,又挨了張大娘毒打,眼看就要沒有性命,求宮主救她!」
「是嗎?」小宮主微覺意外,又往前走了兩步︰「你說的,是她嗎?」
「對。」龔重重點頭︰「沒錯,就是她。」
「要我救她可以。」小宮主面色從容而平靜︰「可是,你們倆我只能救一個,倘若救了她,你就要死,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龔深深地吸了口氣,唇角浮起幾許寂涼的笑或許這便是她龔的命運,不過在臨死之際,還能再救一個人,于她而言,也算是功德圓滿。
「我願意。」微微啟唇,龔輕輕吐出三個字來。
「那好。」小宮主面容平靜如常︰「張大娘,勞煩你打開鐵籠子,將她們倆都放出來。」
「這……」張大娘顯然有些為難。
「怎麼?」小宮主面色一沉︰「你連本宮主的話都不听了嗎?」
「听听听。」張大娘趕緊點頭︰「小宮主的話,奴婢怎麼敢不听呢?
「那你怎麼還不趕快照做?」
張大娘這才掏出串鑰匙,走到鐵籠前,狠狠瞪了龔一眼,打開鐵籠將她放出。
龔顧不得許多,踉蹌幾步奔到另一個鐵籠前,伸手去推彩玲︰「你醒醒,快醒醒啊。」
「裝死呢。」張大娘將一只手伸進鐵籠里,將彩玲拉拽出來,惡狠狠地摔在地上,劇烈的疼痛立即讓彩玲清醒過來。
「彩玲,沒事了啊,你沒事了。」
「。」彩玲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目光恍惚地看著她︰「我們這是在哪里?」
「仙樂島。」
「哦。」她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撐起身子看向四周,眸中難掩失落︰「原來我們還是在這兒啊。」
「沒事。」龔柔聲安慰她,抬手輕輕地撫模著她的發絲︰「等一會兒,只要等一會兒,你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是嗎?」彩玲眼里這才浮起幾許笑意,握緊她的手輕輕吐出兩個字︰「真好。」隨即一轉頭,又暈了過去。
「小宮主。」龔膝行至小宮主面前,朝著她重重叩頭︰「您都已經看到了,求您救她。」
「答應你的事,我自然會去做。」小宮主的語氣十分平靜︰「只是你自己,也得履行諾言。」
「我知道。」龔重重地點頭︰「不知道小宮主要做什麼?」
「你背著她,跟我來吧。」
龔點點頭,走到彩玲身邊,努力地想把她扶起來,卻發現她整個人沉重無比,她試了許久,都沒能做到。
小宮主見狀,解下自己一只鐲子,走到龔身邊,將它遞給她︰「戴上。」
龔心中暗自奇怪,一只小小的鐲子會有什麼用呢?
但龔沒有拒絕她,而是伸手接過鐲子,戴在腕上,說來也奇怪,龔全身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幾乎不費什麼力,就把彩玲給背了起來。
小宮主領著她出了院子,沿著卵石道一路前行,龔這才發現,其實仙樂島是座非常漂亮的島嶼,到處繁花似錦,流水淙淙,讓人感覺神清氣爽。
可惜,龔現在卻沒有任何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只是跟著小宮主往前走過,最後在一座長滿紫櫻花的宮殿前停下。
「就是這里了。」小宮主轉過頭︰「你把她放下。」
龔點頭,隨即將彩玲放到地上,立即有兩名宮女走上前來,將她扶起,朝大門里走去。
「我答應你救她,照顧她,自然會做到,現在,是你兌現自己誓言的時候了。」
「宮主要做什麼?」
「跟我來吧。」
小宮主收回鐲子,再次帶著龔往前走去,穿過長一道回廊,又邁過數座小橋,最後在一個池子邊停下,轉身看著龔︰「跳下去。」
「什麼?」龔滿眸不解。
「你不是問我,要你做什麼事嗎?其實,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從這里跳下去。」
跳下去?
龔轉頭看了一眼那清澈得似乎可以見底的池水,單從表面上看,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這樣簡單。
「怎麼了?」小宮主目光炯炯地看著龔︰「是不是後悔了?現在後悔倒也來得及,你可以不跳,只是我回宮之後,便會把你那位朋友立即輦出來。」
「不!」龔用力地咬咬唇瓣,語聲晦澀地道︰「我跳,我跳。」
小宮主臉上這才微微浮起幾許笑意,後退兩步,在欄桿旁站定。
龔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後退兩步立定,張開雙臂,撲通一聲跳進水里,然後有些驚愕地睜開眼竟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怎麼可能?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會讓你來做這樣莫明其妙的事?」
「是。」
「那你現在動動看。」
龔有些莫明其妙,努力地活動手腳,卻發現自己就像被卡在石頭縫里,全身動彈不得,再看四周,仍然是波光粼粼。
「這叫定波池,表面上看起來,水是流動的,其實只要一踫到外物,便會立即結冰,直到外物被徹底融化成池水……」
「什麼?」龔大吃一驚︰「你說我會被融化成池水?」
「不錯,不單是人,凡是掉進這池子的動物、石頭、樹葉,甚至是最堅硬的金剛石,都會在短短三個時辰內溶掉。」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縱然知道自己難逃覆滅的命運,龔還是忍不住叫起來︰「我和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難道,你這麼快,就忘記剛剛答應過我的事了嗎?」
「我……」
「你說過,願意用你的命,換你朋友的命,原來都是假的!」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小宮主的表情還是平靜如水,仿佛一個鮮活的生命對她而言,就像是一粒微塵般︰「現在,我要去替你的朋友治傷,倘若再晚些,說不定她小命難保,而你的犧牲也將沒有任何的價值。」
「你走吧。」龔合上雙眼︰「我願意兌現誓言。」
「那就好。」小宮女微微頷首,轉頭便走。
對方臉上欣喜的笑容,隨著她的呼喚凝結在唇邊。
「阿辰?」龔恍惚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抱著她眸含深情的人,竟然是韓景良!
「韓公子,你要的人,現在已經清醒了。」
「是。」阿辰這才慢慢地松開她,將她放回枕上︰「但是她的狀態非常不好,能不能麻煩你們好好地照顧她?」
「韓公子是我們宮主的貴客,照顧您的朋友,是我們分內之事,公子只管放心。」
阿辰這才微微松了口氣,轉眸目光深邃地看著她︰「瓊兒,你乖乖在這里躺著,千萬不要四處走動,我去去便來,啊?」
「阿辰。」龔再次抓住他的手,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啊。」他俯身,在龔臉上印下深深一吻,方才站起身來,跟著兩名白衣女子離去。
「阿辰……」
龔努力地伸直手臂,想將他喚回來,可是阿辰去得快極了,轉瞬便沒了影子。
「阿辰。」龔撲到床邊,掙扎著想下地,幾名白衣女子圍上來,重新將她摁進被褥中。
「我不要你們管!」龔奮力掙扎︰「你們這些殺人的惡魔,都給我滾開!滾開!」
白衣女的力氣很大,很快又將她摁回被中,她只能大睜著雙眼,任由淚水嘩嘩直淌……
為什麼?
為什麼每次醒來,都要她經受更為劇烈的痛苦,都只能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