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使勁地咬著唇瓣,看得出來,她的心里也在掙扎,畢竟她從小在這里長大,對這里的一切,都相當熟悉,離開這里,獨立生存,對她而言是相當困難的。
「怎麼樣?」
「我跟你走。」她終于給出回答。
「好。」龔點頭︰「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定要全力配合,知道嗎?」
「好。」
「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哪里有船下海?」龔說完,抬手在身上模索著,最後捏到兩塊玉石,這才輕輕吐出口氣來幸好上次在羅宣城時,看見這兩塊玉石,覺得非常喜歡,所以便揣在身上,希望可以派上用場。
「我知道西邊有個老船夫,經常駕著船出海,可是他未必肯載我們。」
「沒關系。」龔搖頭︰「不需要他拉我們,只需要他給我們一艘船,我們完全可以自己駕船出海。」
「自己駕船?」女子吃了一驚,顯然想不到,她能有這樣的膽魄和抉擇。
「我已經想好了。」龔語氣平靜地道︰「咱們是兩個孤身弱女,依靠彼此還好些……男人們,都不太值得相信,你說是不是?」
「對。」女子的表情也變得堅決起來︰「你說得不錯,男人不值得相信。」
「咱們走吧,去找那個老船夫。」
她們倆結伴朝西邊走去,沒一會兒果然瞧見一座小木屋。
女子讓她站在原地等,自己獨自一人朝小木屋走去,抬手敲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里面走出個頭發胡子都已經花白的男子,看到女子,臉色驀地大變︰「彩玲,怎麼是你?」
他說完,沖進門去,拿起一根木棍又奔出來,就朝彩玲身上打去︰「我打死你個賤婦!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眼見棍子就要落到彩玲身上,龔再也忍不住,幾步奔過去,用力將男子推開,怒目看著他︰「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的,下海殺大魚去!」
「你是哪里來的?」男子險些跌倒在地,眼里頓時滿是怒氣︰「賤婦人人打得!賤婦,不要臉!」
他凶狠地罵著,朝彩玲吐口水。
龔本來想軟身細語地求他,一看他這模樣,也不求了,轉頭拉起彩玲的手︰「我們走!」
彩玲眼里閃過幾許遲疑,到底是跟著龔走了。
一口氣沖到海邊,龔方才停了下來,看著大海呼哧呼哧不停喘氣這這這,這真是太欺負人了,天底下有這樣欺負人的嗎?
「對不起。」彩玲輕聲細語地道︰「我本來以為,可以幫到你,沒有想到,反讓你受了一頓羞辱。」
「沒關系。」龔將手一擺那老船夫雖然可惡,但比這可惡的事,她也不知遭遇了多少。
「對了,你知不知道,他的船放在哪里?」
彩玲眼里閃過幾許遲疑︰「你不知道,他的船對老船夫而言,可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他看得死死的,甚至大半夜都守在那里,不肯挪步。」
「難道,就沒有什麼事可以吸引他嗎?」
「沒有。」彩玲搖頭。
龔頓時開始犯難,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難道他,一般都不睡覺的嗎?」
「除了回家吃飯,他一般都在船上。」
「那,我們就趁他吃飯的時候,把船偷走!」
「可是,那時間很短。」
「沒關系,我們可以等嘛。」龔咬咬牙︰「至于這段時間,我們可以下海去打些魚上來,慢慢地烤著吃。」
彩玲驚愕地看著龔,像是完全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
其實,她的主意很多,方法也很多。
「還有。」龔突然想起件事來︰「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哪里可以弄到木頭?」
「木頭?」彩玲看看她︰「但是我們沒有工具啊,怎麼鋸木頭?」
「這個……」龔沉吟︰「你們這兒不是常有商隊來嗎?還有,你家里什麼工具都沒有?還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統統都可以拿來啊。」
「有啊有啊。」彩玲終于點頭︰「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家,還有好幾個地方,我不僅可以拿到工具、干糧、食物,和水,甚至還有錢……不過都得等夜深人靜時,所有的看守都松懈了,我們再慢慢地模回去,看有什麼,便拿什麼。」
「那再好不過了。」龔微微松口氣,然後朝她聳聳肩膀︰「你看,咱們這齊心合力,不就想出辦法來了嗎?」
「你真是個好人。」彩玲唇邊緩緩浮起幾許笑意︰「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好人。」
「算不上吧。」龔輕輕吐出口氣來︰「不過是略有些小聰明而已。」
「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剛剛,我一心只想到死,讓你見笑了。」
「沒關系。」龔輕聲安慰她︰「其實每個人都有困窘的時候,只是希望你可以坦然面對我只是覺得,天無絕人之路,倘若一個人想活下來,老天自然是有辦法讓她(他)活下來的,說不定,比從前活得好很多。」
「謝謝你寬慰我。」她莞爾一笑,龔這才發現,其實她真地很漂亮。
「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兒,等養足力氣,就去拿東西,拿到東西後,我們設法離開這里,我相信,上天一定會給我們安排一個更好的去處。」
「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地方。」因為有她在,兩個人的膽量也大了許多︰「我們可以去那里,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好,你前面帶路。」
跟在彩玲身後,龔又發現了一件事她的行動實在比一般人敏捷,輕松地穿過樹林,最後在一間茅草屋前停下。
「這里是從前一位老女乃女乃住的,自從她離開後,這里再沒人,今天晚上我們先借住在這里。」
「好。」龔點頭,邁步進進草屋里,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你小心點。」龔善意提醒,然後模索著朝前方走去,指尖觸到一張方桌,便停了下來。
彩玲慢慢走到她身邊,靠著她的胳膊︰」我好害怕。」
「不用害怕。」龔輕聲寬慰她︰「咱們先在這里暫住一宿,明天早上四處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可用之物,然後再做準備工作,等你恢復了精神,就可以去偷船了。」
「好。」彩玲點頭。
就這樣,他們倆人靠著牆壁,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清脆的鳥鳴從窗外傳進,龔睜開眼,卻見滿室陽光,清澈怡人。
再看身邊,彩玲還安靜地睡著,她竭力保持身形,轉頭仔細打量屋子,發現里面就一桌一床一椅,十分破舊。
不過幸好屋頂上並無破洞,可以遮風蔽雨,這已經足夠了。
龔闔上眼,開始沉思接下來該怎麼做第一件事,應該弄些東西來,和彩玲好好地飽餐一頓,第二件事,記住夜火島的地形,這樣她們出去找東西的時候不至于迷路;第三件事,就是準備離開的物資。
默默打算好,龔自己也松了口氣。
彩玲看起來很累,直到快正午時才睜開眼。
「你肚子餓不餓?」
「嗯。」
「那你呆在這兒,我出去找吃的。」
「不。」彩玲拉住她的手︰「還是我去吧,這里我比你熟悉。」
「咱們倆一起。」
「好。」彩玲點頭。
她們倆一起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彩玲才壓低聲音道︰「跟我來。」
「你在這里等著,我下去瞧瞧。」
「真地沒有問題嗎?」彩玲顯得十分地心慌︰「你要不要別過去?」
「不行。」龔搖頭︰「我必須得過去,要是沒有船,我們怎麼離開這里?」
「那你小心點。」
彩玲站在原處,看著她一步步往下走。
水面上一片漆黑,只模糊看見個影子,龔慢慢地靠過去,攀著船壁慢慢地登上船,剛模到船舷邊,便听見里面傳來一陣鼾聲。
看來那個老船夫果然是在這里。
那她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龔決定,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老船夫給引開。
慢慢地,龔退回岸上,還沒站穩,彩玲便急急地奔過來︰「怎麼樣?情況怎麼樣?」
「他果然在船上。」
彩玲立即著急起來︰「那我們怎麼辦?」
「要想辦法,讓他離開船。」說完,龔轉頭看向岸上,眼里閃過一許冷光。
其實,那個時候,一個念頭已然成形只要引火燒著小木屋,船夫就一定會上岸,只是這個辦法過于陰損,她真地不太願意用。
「你怎麼了?」彩玲奇怪地看她一眼︰「怎麼一言不發?」
「沒事。」龔擺擺手,並不想把自己剛剛真實的想法告訴她。
彩玲咬咬嘴唇︰「那你到底有沒有想到法子啊?」
「沒有。」龔果決地道。
彩玲頓時變得十分喪氣︰「那咱們怎麼離開這兒?」
「等等吧,或許……」龔雙眼一亮︰「早晨的時候,船夫會下船嗎?」
「應該會吧。」彩玲思忖︰「但他更多的時候會駕著船出海,或者自己上岸做些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