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明教總壇時，龔就被不遠處那高聳入雲的尖塔震驚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我滴個神吶！整的跟小蠻腰似得！太不科學了吧……」她口中的「小蠻腰」，是指21世紀廣州的電視塔。她說的當然是很夸張，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一年前後的建築相比。可在當時那個科技水平之下，這種規模和高度的建築，確實讓她感到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越發接近，就越發能听見源源不斷的殺伐之聲。時而刀劍相觸，時而有皮肉被割裂的聲音，時而有人痛苦的申吟……
越發接近，趙長垣，潘景元的情緒也越來越低沉。對于潘景元來說，自己雖不算是明教中人，可他的師父卻正在里面殊死搏斗，生死不明。對于趙長垣來說，他畢竟在那座高塔里生活了大半年……
等他們一路走到了寶塔腳下，才發現此時的戰況有些讓人匪夷所思，模不到頭腦。趙長垣十多歲時，和吐蕃軍隊有過幾次交鋒。在他印象中，這群兵士雖勇猛，卻欠缺章法和紀律性。就這兩年的戰績來看，和西夏兵打架，吐蕃輸。和宋兵pk，吐蕃輸。這回踫到了段數極高的遼軍，怎麼反而打的得心應手，游刃有余了呢？更何況在此處抵抗的吐蕃軍隊，只是一支規模不大的弓箭兵而已。
不僅趙長垣與何勇心中存有如此疑慮。就連潘景元與龔都忍不住嘀咕了起來……
「耶？看來咱們來的有些多余，人家好像挺自強的呢。」說話間，龔心里暗自慶幸，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惡少也忍不住贊嘆道︰「這列隊，這陣法，比我都要強的多。看來吐蕃軍隊這回派出的將領不是一般人。」
這回何勇也非趙贊同惡少的看法︰「可不是嗎，你看這一個個卡口的布置，還有那邊的箭塔位置，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話音剛落，眾人听見背後有一個雄渾的聲音忽然炸響︰「臭小子。背地里這麼夸我，也沒見你當面兒跟我說句好听的！」
趙長垣驚喜萬分︰「師父！」
何勇與潘景元也是喜形于色︰「曹將軍！」
龔嬉皮笑臉的迎上去︰「曹大叔！又來英雄救美啊！」上回陸冉晴與前夫決戰落了下風，趙長垣又身受重傷無法相助，據說也是曹瑞及時出現，將對方打的屁滾尿流，這才讓陸冉晴感激涕零的決定將終身托付于他。
曹瑞見了龔，心里是歡喜的，但嘴上卻不饒她︰「這丫頭，誰把她帶來的，成天除了叨叨叨，就是叨叨叨的。一邊玩兒去。」
「哈哈哈，曹大叔也害羞了。」她興奮的說著，就見惡少與何勇紛紛給她投來寫著「賣萌可恥」的眼神。
趙長垣走到妻子面前，問曹瑞︰「晴姨呢？她沒事吧？」
「暫且沒什麼大問題，傷員較多，她在塔里救治。」
惡少隨即也上前問道︰「曹將軍，那我師父呢？」
「你是說姓林的那個老家伙？他也安全，只是年紀大了又不服老，多少有些力不從心罷了。」曹瑞的語氣有些不屑。大伙兒听了這話都有些發懵，雖然林凡習慣留胡子，駝著背，裝傻扮老，可也就比曹瑞大個十歲左右，而且身懷絕世武功。怎麼給他說的如同七老八十一般……
惡少听別人這麼奚落自己的師父，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可他是個情商較高的人，並未表現在臉上。
只有趙長垣心里把原因猜了個大概。明教分裂戰時，林凡從中原回到總壇，由于他是個忠于陸老教主的人，自然是完完全全站在陸冉晴這一邊的。當時陸冉晴的勢力處于弱勢，好在有趙長垣幫她暗中拉攏了地牢中身中蠱毒的教徒們，也多虧了林凡在教中的威望，才得以與顧教主抗衡。當時林凡與陸冉晴走得較近，這也是工作需要無可厚非。但在曹瑞眼里，就怎麼看怎麼別扭了。
他當時就在私底下抱怨過林凡，趙長垣開口勸說，大概意思是人家不過是正正經經的上下屬關系，沒他想的這麼復雜。卻被他一句話噎了個半死「換成你家小娘子身邊兒成天粘著個爺們，你能忍啊？」
當然，是不能忍的。對于趙長垣來說，只要是個雄性，就得對龔退避三舍。否則就要嘗試他成年老陳醋的強大威力。于是趙長垣從此閉上了嘴，保持緘默。
曹瑞帶著小家伙們走進他臨時搭建的帳篷里。他帶來的兩個士官，也恰好在里面休息，見將帥們走進來，都立刻起身退到角落里站著了。
曹瑞一坐下便對著趙長垣這四人吐槽道︰「？那這麼說，就來了你們四個小毛頭？那管個屁用？」
趙長垣與何勇早就習慣曹瑞這性子，都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可龔卻不干了，立刻撅著嘴替趙長垣抱不平︰「我相公倒也想帶千軍萬馬來教訓那些兔崽子啊，可也得咱們皇帝伯伯和吐藩王先答應不是麼？再說了，您不也是光桿司令，自個兒過來了？咱們四個再怎麼說也比屁管用多了吧。」
曹瑞給她一串連珠炮打的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從桌邊轟然而起，恨不得過去揪她耳朵。「誒你這張嘴……」
龔果斷的向後躲去︰「哇，好胸……」
趙長垣笑著將她拉到自己背後掩護起來，又對曹瑞岔開話題道︰「師父，現在什麼情況，你跟我仔細說說。」
曹瑞指了指他，搖頭道︰「就知道護著，讓她無法無天。今後讓你爹收拾你們。」他怎會知道，即使是在趙府里面對趙雄之時，她也依然敢為了維護老公而站出來嗆聲。好在她說的句句在理，態度也還是有禮有節，加上劉氏與她統一戰線維護兒子，趙雄早就已經習慣了。
龔躲在趙長垣身後竊笑，就見一旁的潘景元對她豎起拇指小聲說了句︰「干的漂亮。」
笑鬧之後，也該到了談論正事的時候。幾個年輕人圍坐在曹瑞身邊，听他將形勢娓娓道來。「我到這兒之前，咱們現在這只吐蕃軍隊的人數是現在的兩倍，可由于沒章法，亂打一氣，很多人都當了遼軍的祭刀魂，可惜了了。」
趙長垣問︰「那麼晴姨的人呢？」
曹瑞此時眼中立刻露出驚嘆的神色︰「哦，不得不說，你晴姨手下的人，各個都是英雄好漢！遼軍對明教塔沖鋒了不下幾十次，愣是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一听這話，龔又有些傻眼。「真的假的？這麼不科學？幾萬人就算撞也得把它撞倒了呀？」
曹瑞笑了笑，喝了一小口水，對她說︰「你不知道，明教教徒早在三里地以外築起人牆。如今你們看到的這些跟吐蕃軍交鋒的遼軍，都不過是漏網之魚罷了，大部隊還被堵在三里地外。」
「好像挺厲害的，是吧相公？」她搡了搡趙長垣，趙長垣點頭默認。
曹瑞望向同樣一臉迷惑的潘景元，語氣非趙肯定的笑著問他︰「東都俠，據說兩年前你把號稱中原武林第一高手的山西惡虎給宰了，是有這回事吧？」
「您怎麼知道的？」這樁命案，連官府都不知道真相，潘景元不禁對曹瑞有些刮目相看。
曹瑞擺了擺手，將話題引向他想要表達的目標上去︰「這不重要。你小子的功夫，我不敢說能在中原稱王稱霸，可硬要數出五個頂尖高手來的話，你肯定位列其中。」
這話一出，潘景元有些不好意思。何勇則是挑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望著惡少。但趙長垣心里是相當服氣的。若論起輕功，論起雙兵搏擊，他自己是遠遠不如潘惡少的。
龔則是興致盎然的問︰「是嗎，那我家相公呢？」她還記得曾經尹亮給予趙長垣的最高評價。不過她明白，每個人對于技術高下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看法。她如今倒也想听一听曹瑞的觀點。
果然，他的說法與尹亮的大不相同︰「他小子，是個雜家。會的多，但都不算精鑽。他就勝在會殺人，知道什麼時候用什麼招數方便取別人人頭。屠夫里頭，他算是頭一名。」
「噗……」
「哈哈哈……」
听罷，除了趙長垣以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趙長垣也頗為不好意思的望向龔，趁她笑的高興，伸手捏住她的臉。
這不經意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都頗為驚訝。他們怎會知道，在龔的影響下，趙長垣已經在通往「無節操」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曹瑞定了定大家的情緒，接著說道︰「可你們知道麼，東都俠在中原如此了得。可在這大漠明教中，三個人里頭就有一個東都俠，而這些人，如今都死守在三里地外，殫盡竭力，日以繼夜的守護這片大漠。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回來過，其中有些戰死了，有些活活累死熬死了。」
說到此處，不僅曹瑞有些激動。就連趙長垣，龔，何勇，潘惡少這些听眾的神色也越來越沉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