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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背井離鄉

「可不是嗎。也難為了您,年紀輕輕背井離鄉來到這兒,替皇上背這麼大的擔子。還得說潘太師教子有方啊!眼看看朝中您這輩兒的年輕人,還就算您潘大人獨佔鰲頭啊。」他這話說的有些夸張。雖然在表面上看來,如今潘竹青的地位算是凌駕于趙長垣之上。可明白人都知道,誰手上有兵權誰才是真正的主角。

在宋朝那種特殊的時代,就算是三軍統帥,也不一定都有兵權。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這個道理,無兵權的統帥如同臨時外聘的項目經理,一錘子買賣,打完仗就又是光桿司令一個,部隊也好,部隊的財產也罷,跟他沒什麼關系,他只有一個頭餃。有兵權的統帥,比如趙長垣這種,相當于在公司里有股份的執行總裁。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潘竹青不是個糊涂人,當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可對方說漂亮話奉承他,他總還得硬著頭皮接著︰「鐘大人您實在是過獎了,晚輩天資愚鈍,只不過凡事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罷了,也只有當今聖上才能容忍晚輩這般不通情達理的人。」

鐘公公笑著說︰「誒,您看您說的,皇上偏偏就是看中您這點,才將那監軍的重任交給您啊!您現在可是皇上眼中的頭一個啊。」

即使綜上所述,潘竹青這胳膊還沒能扳過趙長垣的大腿。可監軍這新花樣,卻也是皇帝老家伙加在趙長垣頭上的一頂實實在在的緊箍咒。俗話說的好,君王枕畔確實不容他人酣睡。

潘竹青對他沒完沒了的奉承有些不耐煩,干脆給他來了個回馬槍︰「鐘大人如今也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晚輩差點忘了恭喜您。」

「誒,不敢當不敢當。若不是那童縴不爭氣,哪兒有鐘某人的今日。」言下之意,若沒有他潘竹青,也不會有鐘某人的今天。

潘竹青揚了揚長眉,笑著說︰「那咱們就為了童縴的罪有應得,來干一杯。」

潘竹青更加疑惑︰「這和那丫頭有何干系?」

鐘公公依舊將聲音壓得極低,可總算把事情的原委說的清清楚楚︰「皇上的頭痛病越來越重,太醫們束手無策。前些天,鄭太醫向皇上舉薦了這位傅姑娘,說她是什麼名醫之後,隱世奇才。這才……有了今日鐘某這一行。」

潘竹青听罷,揚起的長眉不由自主的松了開去。「原來如此。」

「不過潘大人,這傅跟趙將軍一家,到底有何淵源?」

「為何這麼問?」

「鐘某想模一模這姑娘的底,怕今後無意中冒犯哪位神仙。」一個無權無勢連半個親人也沒有的姑娘,既不是趙雄的小蜜,也不是趙長垣的偏房,卻在趙府里過著近似小姐般的生活,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對于鐘公公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來說,模不透的人,往往是最值得注意的人。

潘竹青望著眼前半空的酒杯,漫不經心的說︰「對此,晚輩只有一句忠告。」

「洗耳恭听。」

「冒犯了這位姑娘,就等同于冒犯了趙長垣那位寶貝夫人,您明白了麼?」

「明白了。」鐘公公連連點頭,他深知一個道理,寧可得罪趙長垣本人,也不敢得罪他那個寶貝老婆。「那麼鐘某人今後對這位姑娘是敬而遠之,還是……」

潘竹青沒做考慮便很干脆的告誡他︰「一個姑娘家獨自進宮也不容易,鐘大人還是多加關照的好。」

「鐘某心里有數了。」

宴請結束以後,潘竹青便將鐘公公送到他下榻的驛館里,隨後,他才帶著辛勞了一天的疲憊坐馬車回到府邸。

下了馬車,剛準備踏上台階,他便警覺的發現左側黑暗中似乎有一道目光正投向自己。無需轉身,他便知道了來人是誰。那股讓他覺得舒適安逸的幽香,隨著初冬的夜風陣陣向他侵襲而來。

他摒退了車夫,獨自走向黑暗中翹首以待的身影,當迎上那雙熱切卻遲疑的目光時,他語氣有些不悅的說道︰「這麼晚了,你為何會在這兒?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傅顧不得他的不滿,無奈而又惱怒的說出自己的困擾︰「潘大哥……皇上……召我入宮……」

潘竹青面色沉靜如當晚的冷月︰「我听說了。」

「我該怎麼辦?」她的表情有些復雜,惶恐,緊張和怒氣布滿她原本清冷的面龐。

潘竹青很少見到她如此失態,心里也清楚她這種復雜情緒的緣由。抬起手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溫和的勸慰道︰「你不必擔心,皇上不過是想讓你去替他診治頭風。你盡力而為便是。整個太醫局都沒辦法,你就算治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我不想見那個人。是他親口說我爹和我都是賤民,也是他親手把我爹趕出太醫局的。」

「我爹這輩子都沒做過壞事,一心只知道治病救人。他侮辱我不要緊,可是侮辱我爹,我無法釋懷。如今他要我回去給他治病,我就得回去嗎?憑什麼?我不甘心!」

「我若是再治不好他,他還要怎麼侮辱我?」

「我不去。」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通,語氣越來越重,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可發泄完之後,隨之而來的那一陣死寂又讓她有些後悔。她口中聲討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自己不過是個螻蟻般生存的庶民,而站在她面前,听她大倒苦水的人,即使在她的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歸根結底,也是個需要仰仗皇帝鼻息度日的臣子,他又能如何?

誰知道潘竹青在安安靜靜的听她發泄完之後,沉默了片刻,隨即態度認真的說了句︰「你若真不願意,我替你想想辦法。」

「當真?」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潘竹青微微點頭︰「我盡力而為。」淡淡的一句承諾,卻似乎有著千斤般的力度,讓傅焦躁不安的內心瞬間冷靜了下來。他就是這樣的男子,冷若冰山,卻讓人無法不信服。

「多謝潘大哥!」傅滿心歡喜,滿腔感動。在她看來,無論結果如何,有了潘竹青那句承諾,她即使走入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了。

潘竹青臉上的笑意若有似無,淡淡的說︰「我送你回去。」

副側過臉,指了指街角暗處的馬車︰「其實,在等我。是她陪我來的。」

潘竹青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輛寬敞的馬車周圍杵著幾個腰圓膀闊跨馬提槍的軍人,鐵甲鱗片,手中纓槍,在月色下散發著森冷的寒意。他心中不由的暗贊龔這女子實在是非同一般的精明。她從前出門,什麼時候有過這種陣仗?想必她也是懷疑傅當日的災禍並非意外。最後,他滿意的點頭說道︰「那我看著你上車。」

馬車在潘竹青的注視下緩步啟程,漸漸沒入黑暗中,見不到半點顏色。但潘竹青依然在原地站了很久。

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腦中其實毫無章法能夠幫助傅。但不知怎的,看著一個女子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由憂轉喜,破涕而笑,把自己的去留放心的交給他,竟讓他也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喜悅。

這時馬車里的龔也由衷的贊嘆著潘竹青的非凡魔力︰「哇哦,潘大帥就是厲害,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讓我們愁腸百結的傅美人兒滿心歡喜的回來了。」

傅也不是個扭捏的姑娘,高興便是高興,那一抹濃濃的笑意始終掛在嘴邊不願褪去︰「他說,他會替我想辦法。」

「我就說他有的是主意。」龔得意于自己今日的堅持,若不是硬把傅給拉出來,恐怕這姑娘現在還在屋里哭著呢。「對了,你有沒有問他,皇上到底為啥召你進宮?是想讓你做皇後嗎?」

傅哭笑不得,這臭丫頭兩句話之後就開始不正經的毛病簡直沒得治了。「去你的!你才去當皇後呢!總是沒個正經!」

可她還是小瞧了龔的節操下限。「有機會我就試試,來個後宮龔妃傳。」說完,小妮子笑得無比得瑟。「到時候,本宮就讓人把潘竹青剝光了洗洗干淨,五花大綁給你送了去。」

「我會把你這話告訴你家相公,讓他撕了你這張破嘴!」被對方無下限的葷話臊了個大紅臉的傅,如今也只能搬出趙長垣來修理她了。難怪杜若桐動不動就要撕了她的嘴。

可龔「皇後」對傅的警告絲毫不在意,反倒厚顏無恥的拍著自己的臉蛋笑著說︰「沒事兒,有你這雙巧手在,肯定能幫我縫的比現在還美。」

傅拿她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再無辦法,只能跟著一起傻笑。可最後,又想起現在擺在她面前的煩惱︰「我如今到真希望自己這手是廢了的。」

龔見她臉上又浮起愁雲,只得斂起笑容,關切道︰「怎麼了?」

「皇上召我進宮,是為了讓我替他診治頭痛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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