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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沒底氣

她白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你這麼刺激我沒用的。在這一點上,我相信他勝過相信我自己。」

惡少立刻又抱著胳膊向後靠過去︰「這倒也是,你確實沒什麼底氣懷疑人家……」

這句話倒讓龔跳腳了起來︰「你作死啊!」話音未落,一坨小紙團飛向惡少的臉,卻在打中他鼻尖之間被他接在手中。

「練的越發精準了。」他听杜若桐說過,龔每天都會抽時間練習趙長垣教她的暗器,如今看來,快要出師了。「言歸正傳,我同意你的猜測。他與明教之間,應該已經形成了某種暫時無法切斷的聯系。咱們若能查出這聯系究竟是什麼,才能對癥下藥幫到他。」

龔又低下頭想了想,隨即問道︰「會不會是你當初說的那什麼蠱毒?」

惡少表情有些遲疑,似乎並不贊同她的猜測︰「中了蠱毒的人六親不認,但他顯然還認得老婆孩子。」

龔咬了咬嘴唇,忽然眼前一亮︰「他會不會根本就沒中毒,當日來殺我,又打傷尹亮,根本是做給別人看的?」

「有這可能性。不過,依照當時尹亮的傷勢來看,大白鵝確實是起了殺心,這便又說不過去了。」

她听了惡少這話,心里有些火急火燎,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氣急敗壞的說︰「我生完孩子可能變笨了,听你這麼一說,我腦子都亂套了!」

「你別著急,我說的簡單一些。照眼下的情況來看,另一種可能性更大些。」惡少起身走到小書桌邊,倒了一杯茶水遞給龔,希望平息她的焦躁不安。「他確實中了蠱毒,但被人化解了。」

龔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果然清爽冷靜了許多。「倘若如此,那麼逼得他留在大漠的原因,便不是這蠱毒了。對了,你還打听到什麼別的消息了?」

惡少又向她走近一步,將嗓子盡量壓到最低︰「明教有人暗中與遼軍接觸。」

龔捏著茶杯站在原地,對他這句簡簡單單的話琢磨了半晌,最後疑惑的問︰「這……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據我所知,明教跟咱們不太對付,那咱們的敵人自然就是他們的朋友啦。」

惡少依舊將聲音壓得很低︰「可據我所知,明教從創教以來,便立下很嚴厲的教規禁止參與軍政之事。」

龔又琢磨了一陣︰「嘖。這麼說來,確實有點可疑。恰好我家相公就在大漠……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系呢?

兩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與沉思,最後惡少鄭重的說︰「這件事不是一時半刻便能想明白的。我還會繼續追查,看還能得到什麼消息。但無論如何,不要泄露半句。事關大白鵝的性命,你我都得萬分謹慎。

「ok!」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園景,這小路,這個人加在一起就是一副美妙絕倫的畫卷。但他自己從來不會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在他看來,美貌對于他來說根本是多余的東西,從未給他帶來過任何幸運或益處。從小到大,都能听見別人對他外貌的各種夸贊。可那又如何?

他身邊的人還是一個一個的離他而去;他還是孑然一身;還是受著世俗之人的厭棄;他喜歡的人,還是對他連一絲顧盼也無。

正如此時此刻此地,他停下腳步怔怔的看著幾步之遙的龔,而對方正東張西望不知在找些什麼。直到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其中一人不得不側身讓開方能通過的地步時,她才抬頭發現了他。

她臉上的驚訝稍縱即逝,隨即平淡的打了個招呼︰「潘大人。」

他微微點頭,語氣有些吃力艱難︰「你……在找什麼?」

「你有沒有見到傅?她跟我一塊兒來的,可不知上哪兒去了。」

他側過身,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方向,這輕微的動作便足以讓他頭暈目眩,渾身微微戰栗︰「不久前在水榭旁遇見過,現在恐怕不在了。」

她依舊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語氣,仿佛眼前這人,只是個陌生的指路人︰「那我再去找找,謝謝。」

說完,她匆匆離開,直至消失在斑駁的樹影中,也沒有回頭再看他哪怕一眼。

夕陽就像是垂垂老去的人,顯得越來越沒有精力。初冬的涼風趁虛而入,將人們身上僅剩的一點點溫度吹得無影無蹤。潘竹青站了許久,直到陣陣涼風從他胸膛吹過,直到涼透了整顆心……

回到屋中,潘竹青便裹著棉被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門外響起小廝墨雨的聲音「大少爺,您在不在里面?」

潘竹青艱難的睜開雙眼,屋里一片漆黑,若不是窗外灑進一丁點月色,他會以為自己尚在夢中。好不容易緩過神,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擠出兩個字︰「何事?」

「二少爺今日有客到訪,想請您一塊兒去用膳。」

「我沒胃口,替我回了吧。」墨雨只听見這一句有氣無力的回絕,卻沒能听見潘竹青在說這話之前,躺在床榻上,那一聲無奈悠長的嘆息。別說他現在沒有半分力氣能夠支撐他從床上站起來,就算有,他此時此刻也實在無力承受來自龔的冷酷了。意志力忍耐力再堅強的人,也會有極度脆弱,極易被擊垮的時刻,比如現在的潘竹青。

「大少爺,您是不是身體不適?」他記得剛才從二少爺那里走出來後,趙長垣的夫人特意追出來,告訴他潘竹青似乎生了病,要他好生留意,但不許多嘴向潘竹青傳話。

墨雨沒完沒了的逗他說話,讓他越發難以招架。「沒有,就是有些累,先睡了。」

「要不要小的幫您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了。」

好在墨雨畢竟伺候了他這麼多年,很了解他的脾氣秉性。話不過三遍,若再煩他,便要把他惹毛了。于是便不再多問,默默退下。

虛弱的人很容易便能進入睡眠。但這一回,潘竹青又未能闔眼到天明。附近飯廳的人們歡言笑語,讓他頭腦越來越清醒,可身體卻越來越難受。

他有些煩躁的將整個臉蒙在被子里,可因為呼吸困難,他依舊無法安然入睡。

忽然間,又響起一陣敲門聲,他扔開被子,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問︰「誰?」

「大少爺,是我。我給您煎了藥。」還是墨雨的聲音。

「送進來吧。」他回了一聲,便又將棉被蒙在臉上。

房門被推開,沒多久燭光亮起,隨即腳步聲越來越近。

「放在桌上好了,我自己會喝的。」說完,潘竹青掀開棉被,卻看見一張與墨雨完全不同的臉。「怎麼是你?」他語氣依舊淡然,但不知為何心情卻立刻如同這屋子一樣敞亮了起來。

「兒是大夫,看不得病人受苦。」哪里是看不得病人受苦,分明就是舍不得他潘竹青受苦而已。

傅這一句矜持又克制的借口,卻讓潘竹青瞬發的感動立刻又跌落到冰點。「我自己來。」他坐起身子,便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湯藥。俗話說病來如山倒,區區一場風寒,便讓潘竹青的情商生生倒退了二十年。

傅卻並沒有將手中的碗交給他,而是側過身子,避開他的手。

「我只是病了,手腳沒廢。」他心里很不痛快。但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為何如此不痛快。他只知道,他現在的壞情緒,應該只有某一部分與龔有關。龔讓他覺得寒涼。但他現在的心情,除了寒涼之外,還有一部分情緒,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酸」。

酸從何來,他想不明白,因為他從小到大幾乎從未有過這種奇怪的心情。他記得第一次出現這種心情,是在義莊檢查完蒙鉞的尸體之後。

之後的一次便是薛九從開封回來那天,他怎麼看怎麼覺得薛九哪里別扭。

第三次便是他手下某個人無意中提起蕭雋,他當時在吃飯,立刻吐槽飯菜里醋放的有些多。

再然後,便是今日……

以他現在的大腦,想必是無法把這幾次狀況的前因後果放在一起進行合並同類項,找出最終答案的。他現在只想趕緊喝了藥睡覺,說不定一覺醒來,他的心情隨著病情的好轉,也能恢復普通了。

可傅依舊端著藥碗,一勺勺的吹著氣,絲毫沒有打算撒手的意思。

他看著傅,不知為何,心里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竟然越發濃烈。他眉頭微蹙,冷淡的丟下一句︰「那你就放著,先出去吧。」

傅淡淡的一笑,說出的話卻十分果斷有力︰「潘大哥若不喝了這藥,兒是不會走的。」說到這里,抬起眼楮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開。「你要是不想看見我,就趕緊把病養好了,那才有力氣把我轟出去。」

潘竹青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此時此刻,弱不禁風的他是斗不過她的。僵持著沉默了片刻,潘竹青忽然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我見過最固執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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