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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日夜兼程

黑壓壓的屋子被清晨第一縷陽光點亮。她伸手模了模枕頭,緞面上,還留著趙長垣幾縷頭發。

她想起多少個清晨,一睜開眼,面前便是他笑吟吟的臉,死皮賴臉的向她索吻。不許她敷衍,不許她不耐煩,否則絕不讓她睡安穩……

她想起他總愛在這種陽光明媚的清晨,不著寸縷,赤著腳板在屋子里晃悠,任由橙色的陽光撒在他光滑的脊背和讓她鼻血直流的腰線上……

清晨的他,就像這晨光一般清新動人。只是她以前,並未如現在這般珍視過。

想到這兒,她抱起他的枕頭,重重的吻在被他睡得有些凹陷的部分。「小白臉兒,回來吧,以後都听你的,不跟你鬧了……」

穿戴整齊之後,龔拉開房門跨出屋子,庭院中一派初夏的情景。她松了松筋骨,揉了揉酸脹的雙眼,最後握緊拳頭對自己打氣道︰「龔,剛八爹!為了相公,一定要撐下去!」

「說的好!」

龔順著聲音望過去,發現走廊下走來一個人,步伐矯健,目光柔和。

「爹。」她輕喚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趙雄日夜兼程的趕到滄州,昨夜也是一夜未眠,此刻眼楮里全是血絲,但周身的威嚴依舊不見減退。好在龔從不懼怕他,也許正因為如此,趙雄對龔也總是親切溫和,沒絲毫隔閡感。「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龔嘴角微微抽動︰「孩兒沒覺得苦,是我相公受苦了。」想起她在昏睡中醒來的那一次,趙長垣在她身旁無微不至的照料,真真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趙雄嘆了口氣道︰「兆兒還是太不成熟。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應該告訴爹娘,讓咱們一起想辦法。」

「爹別怪他,他是不想讓爹娘擔心。」

她的安慰,並沒讓趙雄好過多少,依舊滿臉愁苦,滿腔酸澀︰「他哪是怕咱們擔心,是對他爹娘沒有信心罷了。」

「怎麼會呢……」龔只知道趙長垣確實是懼怕趙雄,可若說沒有信心,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趙雄干笑了兩聲,面色平靜的說道︰「其實爹知道,爹做的不算好。只知道一味的嚴厲,從未關心過他心里到底想要什麼。他從小都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從未叛逆過。而爹,也就更加忽略了他的感受。他與楊家女兒的婚事,恐怕讓他在心里對爹落下陰影了。」

龔看著趙雄寥落的表情,就像看到趙長垣二十年後的模樣。心里不免有些不忍心,便強扯出一抹笑意,朗聲寬慰道︰「他不會的,我知道他心里是很在乎爹娘的。」

趙雄又苦笑了一聲,接著說︰「至于他的娘,本質上是個極好相處的人。或許她對你說過重話,也是因為愛子心切。要知道,兆兒長這麼大,除了你以外,從未如此在意過誰。而他,卻是他娘這輩子最心疼最寶貝的人。你能理解嗎?」

這番話,說的龔心中無比動容。她自己也是快要做母親的人,將心比心,趙長垣與她一路走來,經歷了這麼多坎坷。她被他護在羽翼之下,未曾有太多感覺。可他呢?身心上大傷小傷不斷,他該有多不易!作為母親,眼睜睜看著兒子從無憂無慮潔然一身,到多愁善感一身傷疤,該得多心疼?「我能理解,真的能理解。」她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趙雄定定的望著她,懇切的請求︰「所以孩子,無論如何,不要放棄他。他或許會做錯事,或許會一步步走向黑暗。可只要你不放棄他,他就還有希望。」

「我不會的,我保證。正如他自始至終從未放棄過我。」她心里很清楚,沒有他,這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放棄他?那就等于放棄了她自己。

趙雄也動容的點了點頭,最後不忘囑咐了一句︰「這事兒還暫時沒告訴你們娘。否則,她還不知道有多擔心。」

見她眼里滿滿都是憂思,他又笑著寬慰道︰「你也別想這麼多,安心養胎。至于別的,就交給爹還有兆兒這幫好朋友。我們一定把他帶回來。」

「嗯!」她重重點頭。

「惡少……」龔轉過頭,便看見潘景元大步走來,身邊還跟著昨日那個冒牌趙長垣。

「昨晚情況那麼亂。看清楚他的人並不多,而且都讓我暫時禁閉了。再說了,我們不還有一個趙長垣嗎?誰真誰假,哪那麼容易說的清楚?」惡少笑著邊說邊撇向身邊有些拘謹的方知文。

龔挺著肚子,難以置信的繞著方知文左看右看︰「你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水貨大白鵝?靠不靠譜啊?」合著山寨技術,自古以來就如此高明!

惡少得意的反問︰「你昨天不就沒認出來嗎?」

龔連連咋舌,伸手拉了拉方知文的臉皮,讓他吃痛的「嘶」了一聲躲開了︰「這是化妝的,還是原本就這麼像啊?」

就連趙雄都覺得猛然看上去,確實可以以假亂真。

惡少說︰「原本只有三成相似,不過我找了這里最有名的易容高手,三成就變成八成了。」

「那他豈不是不能洗臉?」她瞪大眼楮,夸張的將手在裙擺上蹭了又蹭。

惡少搖頭笑著說︰「易容師現在就住在尹亮房里。」

「干的漂亮。」不禁龔佩服。趙雄也打心眼里贊服惡少的辦事能力,難怪趙長垣對他說過,潘景元是個棟龔之才。

龔又挺著肚子將方知文360度研究了一番,最後好奇的問他︰「你不害怕嗎?」昨天趙長垣殺進來時,他是第一個躲進床下的。這膽子,在這府中若排倒數第二,恐怕沒人敢任倒數第一。

「怕。」他回答的挺老實。

龔更加不解︰「怕你還來?」

惡少不忍再看龔為難方知文,免得真把他嚇跑了。便干脆替他作答︰「他等著我的銀子回去娶媳婦。」

龔點點頭,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邊關人民想靠著自己的本事,改善改善生活條件,太能理解了。「你叫什麼名字?」她語氣淡淡的問。

「方知文。」他低著頭,回答的很干脆。

她立刻板起臉孔,冷聲說︰「扣一百兩。」這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了神。

「啊?」方知文最是欲哭無淚,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

她又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再說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方……」剛說一個字,他便恍然大悟,趕緊改口︰「趙長垣。」

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說錯一次,扣一百兩。第二次加倍,這回就先饒了你。」

趙雄與惡少面面相覷,都為這傻小子捏一把汗。照她這種克扣法,到最後人家不但一分錢沒拿到,說不定還得倒賠她銀子。

方知文漲紅著臉,向惡少投來求救的目光。可惡少卻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龔不理他這幅泫然欲泣的小模樣,自顧自說著︰「我相公對我寸步不離,所以你以後也得跟著我。我上哪兒,你上哪兒。」

方知文又望了望惡少,畢竟最後付銀子的是他。惡少笑著說︰「跟著吧,以後夫人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是,知道了。」方知文活月兌月兌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讓在場的人都暗自好笑。

龔听見自己的肚子又絕望的嚎叫了幾聲,意識到如果再不吃東西,女圭女圭們又得拳打腳踢向她抗議了。便走到趙雄面前,向他盈盈施禮︰「爹,孩兒告退了。」

說完,望了望身邊傻站著的方知文。對方趕緊有樣學樣︰「孩兒……也告退了。」

趙雄面容溫和的點點頭︰「去吧去吧。」

等他們兩人走遠,趙雄有些欣賞又有些無奈的搖頭道︰「這丫頭真是個鬼靈精。」難怪自己的傻兒子對她迷戀的暈頭轉向。

方知文小心翼翼的跟在龔身後,看她挺著肚子,走的緩慢而艱難,忍不住開口問道︰「夫……娘子咱們這是去哪兒?」

龔頭也沒回的說道︰「我餓了,吃早飯。」

剛走到飯廳門口,便遇到正要送早點去龔房里的小梅。小丫頭看看扶著腰,表情嚴肅的龔,再看看有些別扭拘謹的方知文,心里忍不住覺得有趣︰「小姐……姑爺。早飯準備好了。」

龔點點頭,剛準備走進去,便瞥見走廊下的田海,正沒好氣的用眼楮瞥著方知文。心里明白,他這是替自己的主人吃飛醋呢,便對他招了招手︰「田海,過來。」

田海顛兒顛兒的跑來,對龔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少女乃女乃……」起身後,還是不忘飛了方知文一眼刀。

龔嘆了口氣,輕聲告誡他︰「私底下沒什麼,若當著外人的面兒,你這可是會害了你家少爺的。」

田海面色一驚,心中大為懊惱。自己光顧著氣這小子跟少女乃女乃出雙入對,竟差點害了自家少爺。

跟著他倆走進飯廳,雖心里還是不大情願,卻也老老實實的伺候起來︰「少爺。您坐,我給您盛粥。」只是說話口氣,怎麼听怎麼別扭。

「呃我自己來……」方知文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田海對自己的不悅。只是話還沒說完,便被龔的眼神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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