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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說不準

趙長垣沒有接茬,反倒問他︰「二哥,你估計咱們這場仗會打多久?」

楊盡義一听就樂了︰「哎喲這可說不準,怎麼,才出來就想家了?你小子,真跟女乃女圭女圭似的。看看哥哥我多灑月兌。」

趙長垣听他嘲弄自己,不急不惱,回他一個大白兔式的寬容笑意︰「我跟二哥情況不一樣。」誰能理解他擁有一位比自己年輕一千多年的小娘子,那種奇妙而憂慮的滋味?

對方果然挑著眉毛不以為然的跟他抬杠︰「怎麼不一樣?你有爹娘我也有,你有娘子我也有。誒,我有閨女,你沒有,這點你不如我。」

「我也快有孩子了。」大白兔立刻笑著頂回去,語氣藏不住的高興得意。

「哦對對對,我都忘了。不過問你句心里話,你想要小子,還是丫頭?」

楊盡義這句話,問到趙長垣的心里去了。他似乎從來沒想過今後的孩子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像自己還是像她。他每次想象她臨盆的那一天,都只有一個期望︰「無所謂,只要生的時候,我娘子少受點苦就行了。」他轉頭看著楊盡義,誠然說道。雪片在他臉上留下一朵朵晶瑩透亮的蹤跡,讓他看上去很冷,卻很溫柔。

楊盡義不由得笑著咂嘴︰「嘖嘖嘖,姓龔的丫頭可真不簡單。楞把一根木頭棒槌教成多情小郎君,哈哈哈哈!」

那老婆婆想都沒想,立刻反問他︰「姓傅的?當大夫的嗎?」

「對,那就是他們家。」

她指著身後的方向對田海說︰「你往前再走兩個路口,院子里種著竹子的就是他們家。」

「謝謝大娘!」田海客氣的向她道了謝,趕緊向馬車走回來。

劉太醫考慮了一番,忽然對龔說︰「未免唐突,咱們還是走著去吧。」他了解傅氏的個性有些古怪,如今有求于他,還是低調謙遜些為妙。

龔立刻表示同意︰「也對,田海,你在馬車里等我們,小梅陪我去就行了。」

「好 。」

順著老婆婆指的方向沒走多遠,就找到了她說的那座房子。小梅觀察了一下四周的鄰屋,對龔說︰「小姐,好像就是這家,只有這家院子里有竹子。」

「嗯。」龔和劉太醫均點頭表示認同。

小梅推開籬笆門走進院子,敲了敲屋子的木門︰「有人嗎?請問家里有沒有人?」

半晌,木門才被人從里面拉開。裊裊婷婷走出一位身穿青色棉袍的姑娘︰「你們找誰?」尚未見到她的模樣,便听得她一把清冷的嗓子飄散在冷氣中。

小梅客客氣氣的問她︰「請問傅大夫在不在?」

那姑娘面無表情,淡淡的回道︰「這里兩個傅大夫,你們找的是哪位?」這時,龔才看清了她的相貌。瓜子臉,丹鳳眼,細薄的唇,唇角微微下垂。一頭青絲直直垂在腰間,沒有任何珠光寶氣,只用一根青色木簪將一縷秀發盤在腦後權當妝扮了。身材高挑縴瘦,皮膚略白,沒多少氣色,整個人像一株弱柳,隨時被風雪折枝而去。看著她,龔覺得自己認識的所有女性,包括自己,都是十足的女漢子。

在龔欣賞美女的時候,劉太醫便已經走進院子,向那女子說明來意︰「哦,咱們想拜訪傅翰林大夫,不知道他可在府中?」

「你們找他所為何事?」那女子說話就像個機器人,沒什麼溫度,也听不出任何情緒。

劉太醫說︰「哦,不瞞姑娘,咱們是想向傅大夫求醫問藥的。」

她朱唇微啟,雲淡風輕的吐出一句︰「你們來的太晚了,他幾天前已經去世了。」

這個噩耗,猶如驚雷一道,劈得三人目瞪口呆︰「啊?」「啊!」「啊……」

「請回吧。」她絲毫不想搭理這三人激烈的反應,轉身便要進屋。

劉太醫見狀,趕緊追問一句︰「姑娘,你莫非就是傅大夫的女兒傅?你不記得老夫了嗎?」

她依舊淡淡的,面目上,語氣上均毫無波瀾︰「堂堂劉大人,怎會不記得?」

這位閨女的表現,讓龔和小梅大開了眼界。她說起自己父親過世時的表情,就像在說隔壁村的某摳腳大叔,毫無感情,毫無!

劉太醫有些難過,畢竟是自己的舊同僚,多年未見,卻不知已經陰陽兩隔。「呃……不知傅大人是如何過世的?」

「上山采藥摔了一跤就沒了。」

「啊?」「啊!」「啊……」三個人又被她一句話說的呆若木雞。

「他老了。」傅用簡單的三個字,便概括了她父親的死因。

劉太醫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苦水問道︰「他葬在何處?老夫想去拜拜他。」

誰知道人家根本不領情,依舊一張麻木如女僵尸的臉,冷冷拋出一句︰「還是免了吧,活著的時候既然沒什麼交集,人都死了就更不便打擾。」

三個不速之客被她冷若冰霜的姿態弄得尷尬在當下。龔心里有些怒氣,不就是來求醫問藥嗎?招她惹她了?這態度,簡直該去消協投訴她了不是嗎?

「姑娘!」一聲大嗓門擾亂了瞬間的安靜。

傅一眼便認出從龔身旁擠進院子的大媽,冰冷的面目稍稍緩和了兩分︰「三姑。」

「哎喲我是來謝你的,要不是你替我家柳子動刀開肚子把那塊爛腸子割了,他現在恐怕已經疼的見了閻王去了。」三姑滿臉的笑,將手里滿筐的雞蛋遞給傅︰「這是三姑一點小小心意,你拿著啊。」

傅冷冷推開︰「不要,你拿回去。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別整這些,我不喜歡。」

龔雙眼瞬間被點亮,小心避過腳下的雪片走進院子︰「姑娘,你說這兒有兩位傅大夫,除了你爹,另外一位應該就是你了吧。」

傅沒搭腔,三姑急忙替她代言︰「當然了,咱們姑娘醫術可不比她爹差多少……」

還沒等她表演完,傅便打住她的話匣子︰「三姑,你快回去照顧你們家兒子吧。」

知道她性子冷,三姑也不便再叨擾下去,只得訕訕叮囑︰「誒誒,那我先走了啊。你爹不在了,你以後一個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記得來找我們啊。」

「我會的。」傅打發了三姑,便向剩下的三位下了逐客令︰「幾位請便吧,我還有事要做,不相陪了。」

「姑娘!」事關一對母子的性命,龔哪里能輕易放棄,趕忙上去拉住她衣袖,軟言懇求︰「看來姑娘也是個外科聖手,不知能否跟咱們走一趟,幫幫我那個可憐的朋友?她如今胎位不正,生命垂危,恐怕……」

話沒說完,便遭來對方冷冷拒絕︰「不能。」

「為什麼?」龔不死心的揪著她的衣袖問。

「我傅一雙賤手,只配醫治貧民百姓,不敢高攀達官貴人們。」

听她這麼一說,三人頓時明白她這是對六年前的事情心有余怒。龔才不管那麼多,立刻厚著臉皮說︰「正好,我朋友就是貧民百姓,百分百原汁原味不摻假的!」

傅嘴角牽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這位夫人是在說笑嗎?光你脖子上這條貂皮,就夠平民百姓一家子生活一年的。你那位平民朋友到底有多大面子,才能讓你這位貴夫人親自替她求醫問藥,身邊還有個太醫局的大人幫腔……」

龔不是軟腳蝦,要不是有求于她,估計要叉起腰罵街了。可如今,她卻只得面對現實,仰著頭可憐巴巴的求她︰「姑娘,生命不分貴賤,醫者父母心不是嗎?無論我朋友是貴人還是窮人,不都是人麼?真得分的這麼清楚嗎?」

「這可不是我傅說著玩的,當今皇上親口所說,我爹是一雙賤手,不配做官醫,咱們一家可是恪守著這道聖旨活到如今,請夫人體諒。畢竟如果因此得罪了皇上,夫人倒是能拍拍**全身而退,可憐我小門小戶的賤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說這話時,她幾乎沒有看龔一眼。

這樣傲慢刻薄的態度,終于激怒了沉默半晌的小梅︰「姑娘,得罪你的是皇上,又不是我們家夫人,你有必要說話如此尖酸嗎?」有沒有文化?有沒有教養?可最後這兩句被她吞進了肚子沒說出來。

傅不急也不惱,轉眼冷淡的望著她回應︰「我傅就是這樣,若看不慣听不慣,院門就在那兒,不送了。」說完,抽出被龔揪著的袖子,閃身進了屋子,迅速帶上了木門。

「什麼人吶這是!」小梅忍無可忍的咆哮了出來。

三個人重新鑽進馬車,兩個姑娘都氣的不輕,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田海問︰「怎麼了這是?」

小梅沒好氣的剜了他一眼,沒搭理他。龔也滿月復心思,沒空向他解釋。

劉太醫連連唉聲嘆氣,最後說了句︰「兒這是心中有怨氣啊。她當年也是個水靈靈的大家閨秀,如今卻生活慘淡,想必咱們很難說服她。」

龔接過田海剛換過火炭的手爐,幽幽問道︰「她有沒有什麼關系比較親近的親戚朋友?或者戀人什麼的?」

劉太醫仔細回想了一番,最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這老夫就不清楚了,當年她家落難之時,她才十四歲,戀人似乎是沒有的。」

小梅撅著嘴,瞪著眼楮嚷嚷開來︰「嗨,小姐,就她那模樣,那脾氣,哪個男子能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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