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少反手將房門關上。依舊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面前,對楞在原地的龔說了句︰「閃一邊去。」
龔身不由己的立刻閃到一邊,與杜若桐湊到了一起,呆呆的看著忽然出來攪局的潘惡少。
門外的薛九和眾捕快們不知如何是好,潘惡少畢竟是薛九的半個主子,主子在里面辦事,他哪敢輕易打擾。
猶疑間,房里一聲巨響,接著是雷惡霸更加痛苦的哀號。一秒鐘後,拳打腳踢聲伴隨著慘叫源源不斷從房里傳出。
「說說看,有沒有給過土匪銀子?有沒有?說話!說話!說話!說不說!」「有沒有強搶民女?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找人頂罪?有沒有?說話!說話!說話!」問題伴隨著暴風驟雨般的拳腳落在雷惡霸身上。「不說我打死你!」
「,會不會出事啊?要不要拉開他?」杜若桐看著忽然間變身猛獸的潘惡少,心中有些擔心。
「你敢拉嗎?我可不敢。」龔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杜若桐。她當然明白,這時的潘惡少打翻了陳年醋缸,絕非鬧著玩兒的。
「我……我沒有……沒有做過!你……你想屈打成招!」雷惡霸當然不會承認,這些罪行,哪一條都是滔天大罪。
惡少停下拳頭,甩了甩雙手,轉頭看向兩個姑娘,徑直走了過去。嚇得她們兩個縮成一團。
「你別過來!」杜若桐真是打心眼里懼怕他。
他面無表情的走到她們面前,一伸手取下杜若桐頭發上的發簪,又轉身走了回去。
雷惡霸,杜若桐與龔都在猜測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只听得他說了一句︰「把頭轉過去。」接著蹲子,一把拽下了雷惡霸的褲子。
兩個姑娘趕緊轉過身望著牆面,耳中只听見雷惡霸驚恐的叫聲。「你……你想干什麼?」
「我想看看,是你嘴硬,還是下面硬。」說完,嘴角揚起標準的惡少式笑容。
「啊!不!不!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雷惡霸帶著哭腔嚎叫著,這小兔崽子是想糟蹋他命根子,這誰受得了?
畫押之後,雷惡霸發著抖,躲在捕快身後露出委屈的表情︰「他這是屈打成招!嗚嗚嗚。我要告他!」
「告也沒用,人家根本不是衙門的人。走吧……」
房里只剩下潘惡少,與依舊縮在牆角的杜若桐龔。龔趕緊識趣的往門外走,杜若桐立刻拉住她︰「等我。」
掙月兌她的手,月兌兔一般跑了出去。
杜若桐剛想跟出去,便被忽然閃過身的潘惡少擋在懷里,她退後一步與他拉開安全距離,沉默了很久才敢抬起頭偷偷瞄他一眼。
他好像在生氣,與平時作弄她時臉上夸張的憤怒不同,而是兩眼微紅,面無表情的瞪著她。
她不想這麼一直僵持著,便干脆挑明了問他︰「你……你……你想干什麼?」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又露出拽拽的神情,可語氣卻絲毫不帶戲謔和玩笑︰「你回去跟你爹說,替你準備好嫁妝,等著當潘惡少的夫人吧。」
丟下這句話,他便轉身闊步跨出房門。
杜若桐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門外卻探出的小腦袋,笑容滿面的對她說︰「嘖嘖嘖,我們未來的惡少夫人……」
雷天承的案子使潘竹青在皇帝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賞賜之余,皇帝又敦促他,東都俠的案子要加緊查辦。
從開封回洛陽的路上,他心中不斷構思著捕獲東都俠的計策,下車之前,毒計在他心中漸漸成型。
回到屋里帶著下人們收拾好晚飯的殘局,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堂屋門外,又是一天過去了,不知男人現在在做什麼,天氣轉涼了,有沒有給自己加件衣服?他總是仗著自己年輕力壯,就大大咧咧的不愛惜自己。
思緒與久違的丈夫纏綿許久,忽然間一聲孩童的尖叫聲驚醒了她。她嚇得騰然而起,扯開大步子就往聲音的方向奔去。
趙長垣的軍隊,最多還有一天的腳程便能與何勇匯合了。他听說曹瑞在幽州城的仗打得順風順水,如果不出意外,等他這次平亂回洛陽,便可以過幾天太平日子了。他要趕緊把雙節棍學會,答應了龔要親自教會她,除非她不願意,否則他不想食言。
天色已晚,他剛吩咐就地升起營帳讓大軍休息,便有人通報說趙雄的副將袁敬石求見。
他隱約感到有些不安,直到袁將軍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跪倒在地時,這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劇了。「袁叔,您這是怎麼了?快起來說話。」
袁敬石氣喘如牛,大呼不妙︰「趙將軍!大事不好啊!郭崇喜叛變啦!」
趙長垣以為自己听錯了︰「誰?」
「郭崇喜,御林軍統領郭崇喜!」袁敬石重復了兩次,這才讓趙長垣相信自己耳朵沒毛病。可他依然不敢相信,追問道︰「怎麼會……您說說清楚。」
「前天夜里,郭崇喜忽然造反包圍了皇上的寢宮,將皇上軟禁于內,禁止任何人進出探望。」此話一出,不僅趙長垣懵了,身後的將士全懵了。他們在外拼死拼活的平亂,宮里卻上演了窩里反。
趙長垣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我爹呢?我岳丈呢?」
「趙大人,楊將軍和潘太師連夜趕往開封救駕,可是一到宮門外就給羅相爺的人攔住了,以皇上的性命相要挾,將三位大人綁了……」
趙長垣倒吸一口涼氣,臉上變得毫無血色,事情竟一下子壞到如此地步。「那其他人呢?呼將軍呢?嚴大人呢?」
「他們現在都不敢輕舉妄動,怕傷了皇上……」袁敬石還有半句沒往下說,有很多官員目前更擔心的是自己未來的前途和身家性命。「將軍,趕緊帶兵回去救駕吧。」他看趙長垣楞在原地半天不做聲,心里急的直冒火。
趙長垣深思熟慮後,慎重的說了句︰「不行……」接著,在袁將軍虎眼圓睜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對身後的將士喚了句︰「趙亮,上前一步說話。」
「末將在。」趙亮立刻上前听令。
趙長垣重新披上剛月兌下的墨色狐皮斗篷,抓起長柄刀︰「我即刻回宮,你明日如趙領兵與何勇匯合,不得有誤。」
袁將軍難以置信的問︰「將軍您一個人回去?」這小子是不是傻了?能指望嗎?
「嗯,若大張旗鼓的回去,結果會和我爹他們一樣。袁叔,您也累了,在此歇息一晚吧,我先告辭了。」說完,他快步走出營帳,消失在眾人眼前的暮色中。
此去有多少凶險,他此刻不想過多計較。他只有一個信念,便是拼盡全力也不能讓羅相爺一黨得逞。那羅烏龜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若是讓那種人得了天下,不說老百姓日子會如何淒慘,他們趙楊兩家忠烈之士首先就不會有好下場。
郭崇喜為何會叛變?趙長垣百思不得其解。那個甚得聖寵的憨厚大個子,造反對他到底會有什麼好處?此去要面對他這樣的當朝第一武術高手,還有整個皇宮的禁軍,自己恐怕沒有多少生機。想到這里,趙長垣忍不住模了模兜里前妻的兩封情書,秋風刮在臉上有些疼。他勒緊韁繩,抬頭望向天空,對著朗月繁星祈禱了一句︰「若我真的會死,請讓她再抱我一次吧。」
除了楊家兩個兒子正在和遼軍打得如火如荼,半點消息也收不到。這邊廂趙雄兒子收到通知火速回程了,那邊廂潘太師的兒子自然也跑不掉。
潘竹青也是夜里收到風聲,便再也無法入睡,在潘府議事廳里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轉來轉去無所適從。
老爹和皇帝的命都握在別人手上,連趙長垣都嚇得只能低調行事,他自然也懂得分寸,不敢貿然采取行動。
想了一整夜他半點頭緒也沒有。只能暗自埋怨自己的爹,凡事都不與自己商量半句,讓他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如今出了事才來向他求救,讓他如何是好?
頂著個黑眼圈來到知府衙門,女扮男裝的杜若桐和龔正在嘀咕這件翻天覆地的事情。他心煩意亂的與她們擦身而過,卻被龔脆生生的叫住︰「潘大哥!」
他停下腳步,第一次沒有回應她的呼喚,只是靜靜的听著她下面要說的話。
「你要去開封救你爹嗎?」她上前兩步面對著他。
他回答的有些頹然︰「嗯。」
她揚起頭,帶著一抹鼓勵的微笑︰「我也去,祝你一臂之力。」她今日一早知道消息,便打定主意去一趟開封。她摯愛男人的父親受難,她豈可坐視不理?何況趙雄向來對她袒護有加,她又豈可忘恩負義?
「唔……還有我。」杜若桐真心把潘大少當朋友,朋友有難,她願意兩肋插刀。更何況那莫名其妙的潘惡少……總之她思前想後,也無法讓自己置身其外。
「可是此去凶險異趙……」潘竹青雖然這麼說,眼中卻閃爍出熱切的光芒。一段時間的接觸之後,他發現龔這個女人十分不簡單,不僅拳腳功夫越來越厲害,在偵破斷案和統率調度方面也是極其精明。若是有她相助,倒真是如虎添翼。
「我不會拖你後腿的。」她正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