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感到有一雙手,從身下將她托起,接著她全身軟綿的被人橫抱起來,一步步走向茅屋門口。
一陣微風將她臉上蓋著的認罪書吹落,借著屋中燭光和窗外月光,她迎面看見了面具上一雙清秀好看的眉眼。
沿著山道向下走去,杜若桐被室外清爽的涼風吹得越發清醒。先是手指可以輕微的抽動,接著喉嚨間能發出輕微的哼聲。
即使她從未有過與男子親密接觸的機會,卻也不甘就這樣被一個陌生男子抱在懷里。她不斷的使力,試探自己身體是否能動。結果,她的努力終于有了成效……
黑衣人低頭看了看在自己懷里扭來扭去的杜若桐,透過面具,發出輕微的笑聲︰「你若是再這麼不老實,我只能把你放在這兒不管你了。」
杜若桐听了這話,轉了轉大黑眸子望了望周圍,荒郊野外,黑咕隆咚,她才不敢一個人呆在這種鬼地方。想到這里,她立刻停止了扭動,乖乖的在他懷里窩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薄荷味道,使她的頭腦越來越清醒。
他雖然傷口未愈,為了不拖她後腿,咬著牙堅持隨著她的速度前行。上回龍門山帶給他的記憶實在不堪回首,身在其中,卻又不斷的浮現在他眼前。尋找,搏殺,重傷,嫉妒,施暴……最後思緒又停在那天夜里,依依說的那句「我不再喜歡你了」。胸口又難受起來。
由于他心思太重,沒注意到腳下的情況,被一塊石頭硬生生得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一傾,跪倒在地,為了不拖累依依,他及時松開手,手掌重重得撐在地上。
玥玥趕緊俯抱住他的肩膀,想將他扶起來,口中情不自禁的喊出兩個字︰「相公……」
脆生生的兩個字,猶如一口熱湯,給了趙長垣那顆快要凍僵的心一絲救命的溫度。
「沒事吧?疼不疼?有沒有受傷?」她將他扶起,抓起他的手仔細查看,一句句關切的詢問,讓他眼圈一紅,險些又掉下淚來。
看見她眼里滿滿的溫柔,他舍不得就這麼讓它白白流失掉,紅著臉嘟噥了一句︰「娘子……我疼……」一句撒嬌的話,他卻說的極其小心翼翼,生怕換來的又是她忽然而來的冷絕。
她看出他的小心翼翼,心中一酸,他以前沒心沒肺跟在她**後頭發嗲賣萌的場景又閃進腦子,如今他被傷得似乎太重了。忍不住心疼的伸出手觸模他的臉頰︰「我打的很重,你很疼吧?」
一滴溫熱的水珠瞬間從他眼底滾出,順著她的手緩緩流下。「如果我說疼,你會不會……舍不得我?會不會回來我身邊……」一句話說到哽咽,他的臉在她手掌中輕微抽搐,最後終于絕提。
暫時就去他娘的21世紀吧,她現在,只想讓自己心里好受些,唯一的辦法,就是緊緊抱住眼前這個人。
他也立刻伸出手回應她的擁抱,一雙大手將她用盡全力的按向自己,任由自己靠她的頭頂上方哭得像個孩子。
只有一小會兒,她便輕拍他的後背,柔聲說︰「相公……相公……咱們得趕路了。」他這才漸漸止住抽泣,不情願的松開她。
他滿臉的涕淚,面色紅一塊白一塊,即使他努力的強忍,氣息還輕微的抽抽,玥玥看了他一眼,回過頭一邊趕路,一邊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他疾步跟上,扯著她的袖子嚷嚷︰「不準笑!我這麼傷心,你怎麼能笑……」
「我就笑!難得你這個大將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太搞笑了!」她見他氣急敗壞,更加樂了。
他一氣之下,抱住她的腦袋,就要往自己涕淚交織的臉上擦。
「啊!啊!啊!你找死啊!」她瘋了一樣的掙扎開,撒腿便跑。
原本的沉悶,就這樣變成了一路打鬧。
好不容易來到李逢硯的茅屋附近,玥玥緊張的剎住腳步,盯著眼前黑漆漆的屋子,心中暗自祈禱,若桐千萬別有事。最後她心一橫,眼一瞪,向茅屋奔了過去。
「咚」的一聲,她踹開木門,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趙長垣也迅速跟了進來,環顧四周,除了幾件簡陋的家具,其他什麼都沒有。
「奇怪,怎麼會不在?」玥玥急的在狹小的屋中轉來轉去。屋內整整齊齊,絲毫沒有打斗或者掙扎過的痕跡。
趙長垣看她急的額頭直冒汗,走到她面前,忍不住對她說︰「娘子,不如你現在就告訴我到底什麼事,我也好和你一起想辦法。」
玥玥心中擔心杜若桐,關心則亂,她目前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也只得趕緊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一個*賊嗎?」
他點頭︰「記得。」
「我,杜若桐和潘竹青三個人,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蹤他。這里,就是他一般犯案的地方。」
趙長垣听到這里,已經怔住。
「你上次在這兒遇到我與潘竹青,就是因為我和他同時跟蹤那個*賊,一直跟到這兒,才踫到一起的。後來山上有狼,我們都不敢貿然下山,這才躲在山洞等天亮。」
他徹底傻了,自己當時歇斯底里一般的嫉妒,原來真的是誤會了妻子︰「娘子……」
玥玥苦笑了一下,接著說︰「後來杜若桐也加入我們,一起捉拿*賊。她作誘餌,想要抓他個現行。我與潘竹青負責暗中保護她。我之所以從家里逃出來,正是因為我爹娘想將我鎖在家里,讓我無法繼續行動,我們跟了他有段日子了,而且杜若桐的安危我們不得有絲毫懈怠,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他已經完全說不出話,無地自容的皺眉閉上眼楮,雙手捏成拳頭。恨不得一拳砸死自己。
「今天,是咱們三人約定好收網的日子,我與潘竹青正準備出門去找若桐,便被你絆住了。所以現在,若桐究竟安全與否,我不知道……」她平靜的說完,但對方已經羞恥到崩潰了。
「也就是說,你與他,從來都沒有私情?也就是說,是我一直在當混蛋?一直在傷害你們?」他抓著她的肩膀,聲音顫抖,眼圈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