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陌桑頓時大驚失色,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往身旁之物撈去,奈何帳篷里的床並沒有護欄,只是一張最為簡單的平榻,跟木板床差不多。
夏陌桑手撈了個空,沒順到任何借力之物,隨即「咚」的一聲重響,她已硬生生栽倒在地,著地之時仿佛听到了自己骨頭摔裂的聲音,有種骨節錯位的詭異感覺,錐心的疼痛從膝蓋和手肘處傳來,痛得她直想罵人。
隨著她摔倒在地的聲響,端坐在木椅上的沈途身軀明顯一震,狠狠打了個機靈後睜開了藍灰色的眼眸,他深邃的目光下意識往夏陌桑方向看來,眸中帶著些許剛醒時的迷糊,看到躺栽倒在地的夏陌桑,俊臉猛地一變,慌亂出聲︰「桑兒!」
與此同時他早已從木椅子上彈射而起,似箭一般往夏陌桑奔來。
剎那間出現在夏陌桑跟前,立馬單膝跪地,半蹲至地面上,打算伸手一把抱起夏陌桑,剛踫到夏陌桑的肩膀,夏陌桑整個人顫抖了下,顫抖出聲阻止︰「先……別……動……」
沈途俊臉霎時間蒼白一片,伸手的動作登時僵硬不動,半晌沒敢繼續其他動作,俊眸中滿是懊悔︰「桑兒,你摔到哪了?」
夏陌桑並沒注意到沈途此時的神色,她只是黑青著臉,艱難得動彈了幾下,痛得喘了幾口粗氣,悶聲說道︰「骨頭好像摔裂了,暫時不要挪動我,否則就徹底廢了。」
沈途聞言愣了愣,小片刻後反應過來桑兒並沒有不準他扶的意思,只是擔心貿然挪動會誤傷到筋骨。
他原本黯淡的眸光剎那間亮了起來,似有若無的勾了勾唇角,柔聲問道︰「你身上哪里的痛感最為激烈?」
他能看得出來桑兒摔的這一跤並不嚴重,之所以會疼痛難忍只不過是因為她中了那名西域國男子的毒。
「……」夏陌桑听到沈途這個存在歧義的問題,猛地皺起秀眉抬起眸,神色不善的直視著沈途的目光,極為不爽的反問︰「你這問的什麼鬼問題?」
沈途怔然,不明所以的出聲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對癥下藥。」
夏陌桑揉了揉眉心,瞪了一眼沈途,氣得滿臉黑線︰「抱歉,恐怕你得失望了,我此時的癥狀是哪哪都痛,估計已是粉碎性骨折,當今世上沒有此癥的藥方」
沈途心下驀然一緊,一把抓住夏陌桑的手腕,神色不安的問道︰「何為粉碎性骨折?」
夏陌桑︰「……」
懶得再對著沈途胡說八道,她皺著秀眉,揉了揉痛感已經有所麻木的膝蓋和手肘,艱難的活動了下手臂,頓感一種被撕裂的灼心痛感傳來。
「嘶……嘶……」夏陌桑倒抽了幾口涼氣,輕輕地彎起胳膊,側頭看向手臂位置,發現這里被纏了層層的紗布,白白地紗布此時慢慢溢出絲絲腥紅之色。
夏陌桑看到這里神情有一瞬間的呆滯,她手臂上的傷明顯被細致包扎處理過了,而原本穿在身上的戰袍早已被月兌了下來,她現在穿的衣物是一件修身黑袍,這件袍子並不是自己先前穿在盔甲里面的那套,因為這身衣服的料子要比自己買的那些柔軟得多。
夏陌桑目光「咻」的射向沈途,眸中透著一絲惱怒與不易察覺的羞澀,語氣生硬的問道︰「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沈途眸光深深的看向夏陌桑,緩緩解釋道︰「我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你那身衣服被血液濺髒了,黏黏黏糊糊穿著定然會不舒服,我只好自作主張,幫你換了身干淨的衣物。」
夏陌桑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俏臉上莫名奇妙的浮現出兩抹淡淡的紅暈,一時間頓感一陣尷尬。
沈途見狀心尖一顫,不由分說的彎腰抱起夏陌桑,快速往床邊走近。
夏陌桑嚇了一大跳,忍著痛拼命的掙月兌,奈何身中迷藥的她渾身無力,根本掙月兌不開沈途的懷抱,于是驚慌的喊道︰「喂!你干什麼?快放我下來!」
沈途對夏陌桑的掙扎置之不理,走到床前站定,小心翼翼地把夏陌桑放于床上躺好,自己則坐于床邊,眉宇溫柔的說道︰「桑兒,別激動,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你手臂上的傷口較深,一不小心就會裂開,氣溫急劇下降,傷口容易凍壞,我得重新給你包扎下。」
夏陌桑看了沈途一眼,終究是安靜下來,不再咄咄出聲相逼,隨著沈途折騰自己的手臂。
她閉著眼楮一聲不吭,忍受著傷口帶來的疼痛。
沈途冰涼的指尖似有若無的劃過夏陌桑的手臂,光滑細膩的皮膚觸感讓倆人皆是輕輕一顫,心房被狠狠撞擊了好幾下。
夏陌桑尷尬的輕咳了兩聲,縮了縮自己的手臂,想隔絕兩人這種曖∼昧的觸踫。
沈途此時回過神,低聲說道︰「別亂動,馬上就好。」
夏陌桑聞言只好任他包扎,自己則盡量不去胡思亂想,瞟了一眼床邊之人,似作無意般問道︰「你為什麼會在北疆?」
沈途聞言手中動作一頓,直視著夏陌桑的眼楮,俊眸中滿是眷戀,緩緩說道︰「我無時不刻不在想著你,我只想早點見到你。」
夏陌桑在沈途灼熱目光的注視下,快速垂下眼瞼,不想讓沈途看出她的心緒,只得低聲轉移了話題︰「我感到有些累,得先睡一會,今晚我會回軍營,士兵不能一日無將,而且我有很強的預感,西域國很快就會挑起戰爭。」
桑兒不動聲色的拒絕之意,沈途的神情變得極為暗淡,劍眉緊皺,低聲說道︰「你身上的毒還未解,切不可逞強硬撐。」
夏陌桑搖了搖頭,隨即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西域國迷藥就跟一種酒那般,雖然前勁十足,但後勁卻不咋樣,到了晚上差不多就消化得七七八八了,對我夠不成太大威脅。」
沈途心下一松,語速也輕快了不少︰「你的意思是這種毒藥並不需要解藥?」
夏陌桑點了點頭,神速的回答︰「一種頃刻間四肢無力的藥物罷了,它本就不屬于真正的毒藥,而是一種能蠱惑人心的藥材。」
沈途深吸了一口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