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姓劉名艮,這是我賤內姓吳氏。我們夫妻二人要告吏部尚書房景至,仗勢欺人縱使家奴殘害我年幼孩子,將我兒丟進河里溺水身亡;得知我們夫妻二人要告御狀之後,竟然又派殺手放火想要殺人滅口!可憐我老來得子,卻落得家破人亡!今日得見天顏,求皇上給草民一家一個公道!」
太子听的臉都綠了,那殺手是他讓冰御門派人去的,這人怎麼就活生生的站在了這里?而身後一陣倉皇的腳步聲之後一個身著紫衣,腰系玉帶的官員一路跑過來,跪在皇帝面說道︰「皇上,臣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這兩刁民誣陷臣下啊!」
人群之中一陣騷動,無不是指指點點,當初兩個幼童先後落水的事情就發生在大年初三,河邊人來人往,百姓的眼楮看的是清清楚楚。
太子的鬢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眉心擰出了一個川字,卻不說一句話。
「這對夫妻也就是一對普通庶民,若是無冤無仇滿朝的文官武將為何要來誣告你?」弈王緩緩說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弈王說的有理,既然是告御狀,那麼你們夫妻二人就得有真憑實據,若是憑空無限,你們該知道御前妄語污蔑朝廷官員後果是什麼?「皇帝一邊說著一邊擰著酸痛的眉心,就連旁邊內侍送上的茶水都沒有去接,頓了頓又對跪在地上的房景至說道︰「你說他們誣告你,那你你有什麼能力自證清白?你們兩方只要有一放能拿出證據來都可以!」
「誣告朝廷三品官員割舌、戾面、削足!你們可想清楚了!」太子強壓著心頭翻涌的血氣自顧鎮定的說道。
「當時正是大年初三,房大人帶著他的孩子行走在曲池之邊,我的孩子放了一個爆竹驚嚇了房公子,失足跌進了河里,雖然受到了驚嚇,但是周身無恙啊!而且小老二我已經給房大人磕頭認罪了。房大人當時嘴上說著沒事,可是時候卻派家奴來將我孩子丟盡了水里。我孩子根本就不會水,周圍的人又害怕得罪了房大人都不敢直接下水救人。都是要等到人走之後才將孩子救上來。小人孩子當時就生著病,平時里身子本來也就弱。那一溺水就直接要了我孩子的命啊!」
劉老漢聲淚俱下,過早滄桑的臉上皺紋如同田埂之上開裂的溝壑,看上去心酸不已。而他旁邊的吳氏早已經哭的幾欲暈厥過去。
「你說你的孩子是被他的家奴丟盡水里的?事發之時你可在現場?你還記的那人的容貌?」皇帝正襟危坐,顧不得已經疲倦的身軀,腰身挺的直直的。
「小人當時在場,那人我記得容貌卻不知道是房大人的家奴,是後來街坊告訴我的!」劉老漢覺的不妙,說話有些吞吐,頭也不自覺的往身後望去,像是想從人群之中尋得一線希望。
而那房景至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唇邊還掛著一絲得意的笑,指著劉老漢厲聲喝問道︰「別人告訴你的?那本官今日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污蔑本官!」猛的一轉頭拱手對皇帝說道︰「皇上,臣無需舉證,只需要和著刁民口中的人進行對質就可以了!他既然說有人指證是臣府中的家奴,那就請那人出來指證吧!臣可以讓臣府中所有的家奴全部到這里來讓人指證。劉老漢若是指證不出來就是污蔑!」
劉老漢手一抖,神情更見慌張,而听到剛才太子連著說割舌、戾面、削足很多人臉色都嚇白了,有的還不自覺的往後只退。
此時太陽雖然已經升起,但是在一片焦土之上,殘垣斷壁之中,引魂紙鋪滿大街如同堅冰瀝瀝,映的那太陽也是白刺刺的一團,沒有一點溫度,劉老漢看著周圍一臉驚懼的人群,無助的淚水如同雨下。
「當日事發地點就在在歸義坊後的橋頭之上,你們都是歸義坊的街坊,難道都沒有看見,沒有人肯為我老漢作證嗎?」劉老漢枯瘦的雙手拍著胸口,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失望,只想一下一下的拍著舒緩胸口快要提不上來的那一口氣。
「我求求各位街坊,為我夫妻二人作證,只要能為我兒伸冤,我夫妻二人願一輩子侍奉!」吳氏發髻蓬亂,沒有一絲釵環修飾的頭上僅僅裹了一條青布,這一早一番的折騰下來,就連那青布都散開,如同枯草一般的頭發蓬亂的樹在頭上,中間還夾雜著刺眼的白發。
人群之中一陣騷亂,眾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人肯上前,劉老漢夫妻二人心痛不已,連連搖頭。
「今日若是無法伸冤,我夫妻二人願意撞死在大街之上,只求有人憐憫能為我們裹一爛席,將我們和孩子葬在一起!」說著夫妻二人便要往那地上撞去。
「且慢!」
人群之中一個清朗堅定的聲音傳來,隨著這聲音人群之中一陣又是一陣騷動,一個身著青色衫,頭裹黑色璞頭,外面卻罩著麻衣的年輕男子在人群驚訝的眼光之中緩緩走出人群。
一眼看過去該又是一個在歸義坊中喪失親人的普通人無疑,那周身的麻衣還有臉上的悲色自然也是說明了。
在一眼看過去青年男子眉目清秀,雖然雙眼染著血絲,但是眼神堅毅,自是一個正直敢言的好男兒。
男子堅定從容的走出人群,行至御前不緊不慢的跪在地上行了稽首大禮,周到的讓人無可挑剔。
「你姓甚名誰?你何事要講?」皇帝揮手示意免禮,但是青年男子卻依舊挺直了腰板跪在地上。
「小人名叫周凡是歸義坊制衣鋪老板周曹榮的兒子,家父和母親還有妻兒都在這一場大火中喪身了!」周凡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一紅,一層晶瑩的淚貼在眼眸之中。
「是你剛才說的且慢,那你是有話了?」皇帝看著眼前這個從容鎮靜的男子,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是的!」周凡轉身望了望身邊跪著的房景至,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房大人還認不認識小人?貴府中所有僕役的衣服都是在家父的制衣鋪中制作的,小人曾經給貴府送過衣服!」
「你?」房景致目光閃爍,身子也不覺的往後退了退,個中玄機房景至還猜不透不敢接話,略微思索不禁皺了皺眉︰「家中之事都是內人打理,像送衣服這一事本官怎麼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