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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瑜瞅了眼魏遠志,抿了抿唇,沒有出聲地重又垂下了眼皮子。

她的身世,只有她和文昌侯、韋太夫人知道。

就是世子、何夫人也不清楚。

只知道韋夫人對她,不若世子褚燕卓好。

但也可以理解,褚燕卓畢竟是兒子。

還是文昌侯的獨子。

不如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重男輕女的,又不只文昌侯一家。

隨便打听,哪家不是更看重兒子?

褚瑜滿足現在的生活,自己的丈夫、女兒、兒子。

所以,她想保住。

魏遠志對她越好,她越怕,若是魏遠志知道,她其實根本就不是文昌侯的嫡女。

不是從韋太夫人肚子里爬出來的。

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生的,魏遠志會不會將她給休了。

韋太夫人也正是捏住了她這一點,才讓她一直怕著韋太夫人。

對韋太夫人言听計從。

文昌侯來了個丟車保帥,沖著太子一揖,鎮定地將事情扔給了許回雪。

說是許回雪先勾搭褚伯玉,懷了孕之後,見褚伯玉讓她做妾,仍是下定決心要娶魏芳凝為妻,才會狗急跳牆,和著自己的親哥哥一起設計了魏芳凝。

讓魏芳凝壞了名聲。

褚家完全被蒙在鼓里,並不知情,才會上了許家的當。

因為魏芳凝壞了名聲,才會退了婚另娶許回雪。

六十九歲的文昌侯,倒也生了一張巧嘴。

有舌燦蓮花的本事。

文昌侯的話音一落,魏芳凝輕笑,說道︰

「外祖要是去做媒,保準一說一個成。」

魏芳凝語音不大,但卻極清脆,廳內的人,個個听了個真切。

文昌侯一張老臉,立時憋了個脹紫。

懼著太子,韋太夫人不敢發作魏芳凝,轉過頭來卻又是瞪了褚瑜一眼,呵斥道︰

「你的好女兒,如此與她外祖說話,你也不管管。」

敢說魏芳凝?

正一心想討魏芳凝歡心的太子,自然不高興。

正要在佳人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

太子臉一沉,手往桌上一拍。

不用等說話,一月已經跳了出來,喝道︰

「太子殿前,也敢胡亂出聲,呵斥他人?好大膽子。」

魏芳凝不咸不淡地說道︰

「太夫人一手庶天慣了,眼中能有誰?」

韋太夫人,決沒想到,太子會半分面子不給她,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

「愚婦只是在訓斥女兒,沒有半分不敬太子的意思。愚婦外孫女兒不孝不悌,當著外人面說長輩不是,還請太子明查。」

褚燕卓和著何氏、褚伯玉,恨不得捂上韋太夫人的嘴。

太子的臉色,隨著韋太夫人的話,已然黑得都能滴出墨來了。

文昌侯的臉色,也更是難看。

心下直罵蠢婦!

卻也無可奈何。

燕卓、何氏,還有褚伯玉立時跪到地上,求饒道︰

「求太子寬容,太夫人上了年紀,一時糊涂也是有的。」

「是嗎?」

太子沒讓他們起來,只是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們。

褚家人,以文昌侯為首,已經汗流浹背了。

太子已經將梯子搭上。

此時卻是該魏遠志出頭了。

就見他這時候,卻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不關心事情到底怎麼樣,我只關心你們怎麼還我女兒清白。」

太子沖著一月擺了擺手,一月才哼哼地退到了一邊。

韋太夫人嚇得,再不敢去說褚瑜。

規矩地垂手站在了地中。

她當太夫人當了多少年,除了進宮,卻是頭一回,當著自家的下人面前,在自家堂上,這樣地垂手站著。

韋太夫人說褚瑜,是希望褚瑜出言幫著他們,過了今日的難關。

褚瑜看出來了。

卻咬著牙沒有出言。

文昌侯沒有理會魏遠志,對太子說道︰

「臣已經讓人去給許家送信,想是一會兒便就會過來。他們家將這樣一個女人嫁過來,臣也要向他們要個說法。」

魏芳凝冷笑,文昌侯這是在禍水東引。

以前她小,或許不懂這其中的關竅。

但她好歹也曾與太子將近十年夫妻。

對于皇家那點兒事,可以說不用想,都能捏出個七七八八來。

許家背後是無上大長公主。

他現在將自家摘得干干淨淨,便就是篤定了,一來許回雪嫁入褚家,就如同人質一般。

好壞都由褚家。

為了自家女兒將來,這個悶虧也是要吃定了。

更何況上魏芳凝車上的,是許蹤。

再來便就是許家的後台。

太子雖然是乾武帝的獨子,但擱不住太後娘娘將無上長公主,眼珠子一般寶貝著。

若是鬧大了,驚動了太後。

還指不定誰佔便宜呢。

魏芳凝活了兩輩子。

這一點,或許上輩子她看不透。

總以為太子為貴。

但經過了上輩的許多事。

魏芳凝卻深知。

在太後的眼里,無上長公主比皇上還要重要。

更別提太子還擋了逸親王,皇太弟的路。

魏芳凝微笑著說道︰

「那又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只想知道,你們冤枉我的,怎麼還我清白?外祖母老了,舅舅、舅母還有表兄,應該沒老到才半個月的事,便就忘了吧?」

對于說去喊了許家人,太子好像全不在意似的。

他像個好奇寶寶,急忙問道︰

「半個月前?不就是說你跟人私奔?對了,到底事情是怎麼的?你怎麼回來的。」

魏芳凝冷笑。

對于別人來說,是半個月前。

可對于魏芳凝來說,卻是上輩子,一直讓她恨到骨子里的事。

到後來,她越過得不如意,便就會越發的想起了當初。

所以,透過了她十幾年的人生,往回看。

這些人的無情,便就越發刻到她的記憶深入。

燕集之處,那些嫉妒她的人。

拿來攻擊她的,便就是她與人私奔過。

那成了她上輩子,永遠也甩不掉的污點。

韋太夫人自然也記得那一天,見太子問,臉色都變了。

怕魏芳凝實話實說,忍不住便就咳嗽了聲。

一月又跳出來,指著韋太夫人罵道︰

「哪兒來的老虔婆,太子跟前失儀,當我們太子是泥捏的不成?」

太子不出聲,拿起茶碗,發現茶涼了,便就重又放回桌上。

一月還在教訓道︰

「想來你久不見貴人,在這小小的侯府上,坐井觀天,也不知道什麼叫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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