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孕爭寵的事情鳳凰兒並不陌生。
但她上一世的情況太過特殊,所以同慕容曉芙比起來,這樣的事情該如何操作她真是不太懂。
太醫院里又不是只有一名太醫,誰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都收買了。
所以最保險的方法還是服用藥物。
王院判的醫術究竟有多高明,她無法判斷。
因此只能一步步追問。
王院判自然听得懂她想要問的是什麼。
他看了趙重熙一眼才道︰「其實聖上也有同樣的懷疑,所以才特地宣老臣前往德妃宮中替她診脈,其實就是要判斷她的身孕究竟是真是假。
這件事聖上做得十分隱秘,除了皇後娘娘身邊的目蓮,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
趙重熙和鳳凰兒並不想知道目蓮是怎麼打听到這個消息的,但對王院判的精明又有了新的認識。
趙重熙道︰「听王大人的語氣,德妃竟是真的有身孕了?」
王院判道︰「不瞞殿下,目蓮知曉的那一次,已經是老臣第三次為德妃娘娘診脈了。」
鳳凰兒道︰「那您還能記得第一次是哪一日麼?」
王院判點點頭︰「記得,那是二月十三,那一日京里降下了第一場春雨。」
「二月十三?」鳳凰兒重復了一遍這幾個字,腦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日的情形。
就是那一日,自己得知了慕容離亭定親宴上的慘劇。
趙重熙對她道︰「果然和那件事情有關,看來德妃娘娘的身孕的確是有問題。」
王院判道︰「不瞞殿下說,聖上對出自燕國的兩位娘娘雖然頗為禮遇,尤其是姝昭儀更是寵愛有加。
但她們二人每次侍寢之後,聖上都……」
王院判看了鳳凰兒一眼,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司徒六姑娘再厲害,她也只是一名尚未出歌的小姑娘,有些話真是不方便說。
鳳凰兒輕輕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听得懂。
王院判繼續道︰「所以德妃娘娘突然有了身孕,聖上心里也有些疑惑。
所以他才三次宣老臣去替德妃娘娘診脈,就是想要確定這其中是否有問題。
不瞞殿下和六姑娘,老臣的醫術雖算不得頂尖,但經過三次診脈,想來應該不至于被蒙蔽。」
鳳凰兒笑道︰「王院判是這方面的行家,看來德妃娘娘是真的有身孕了。」
其實王院判說出初次診脈是二月十三後,她心里已經越發確定慕容曉芙是假孕了。
燕國如今國力的確不如大宋,但統治中原近二百年的慕容皇室,自然也有大宋比不上的地方。
比如說各種各樣的秘藥。
大宋的太醫多半出自民間,醫術未必及不上燕國太醫,但對那些秘藥的了解就遠遠不如了。
不管是為了慕容離亭還是為了卓太後,慕容曉芙爭寵都是有目的的,所以她定是服用了秘藥無疑。
王院判又道︰「老臣愚鈍,實在辨不清聖上究竟是什麼用意。
不過瞧聖上對德妃娘娘的態度,八成是願意留下龍嗣的。」
趙重熙道︰「不管生母是誰,那也是皇室血脈,皇祖父定然不會那般心狠。」
王院判趕緊附和︰「殿下說的極是。」
其實在座的人都清楚昌隆帝是什麼人。
開國皇帝心不狠?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別說一個尚未出世的皇嗣,就算自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只要敢打那個位置的主意,照殺不誤。
雖然知曉對方沒有惡意,王院判的中衣依舊早已濕透。
他有些忐忑地看著被晾在一邊好半天的司徒三爺︰「善夫,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看……」
司徒三爺見他竟把找自己算賬的事情都給忘了,笑道︰「伯言兄,雖然咱們今晚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你如今身上還但著干系,聖上定然會派人暗中盯著你。
你明日一早便要回太醫院,萬一聖上又宣召問及今晚之事,你待如何作答?」
王院判被氣笑了。
司徒曜這廝簡直太不地道!
明明是他把自己拉下水的,如今還敢在一旁看笑話!
司徒三爺真的是好意提醒,絕不是在故意打趣開玩笑。
見對方快炸毛了,他忙解釋道︰「伯言兄莫要著急,理由不是現成的麼?拙荊的身孕並非作假,到時如果聖上問起,你只管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即可。」
王院判伸手指著他,笑罵道︰「司徒善夫,枉老夫一直把你當作一個老實人,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奸詐!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襄國夫人沒有身孕,你又該如何往下編?」
司徒三爺笑了笑,並沒有作答。
阮棉棉懷笑笑就是他親自照顧的,對自家媳婦兒的各種情況可謂了如指掌。
要不是為了女婿,他還需要大晚上的折騰這老泥鰍?
王院判站起身一甩衣袖︰「老夫該回去了。」
司徒三爺忙跟上他︰「我送伯言兄回去。」
王院判擺擺手︰「罷了,罷了,貴府門檻太高,老夫今後還是離遠些為好。」
「不過。」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身後俊美之極的男子︰「善夫若是不嫌棄寒舍酒薄,咱們兄弟二人倒是可以時常暢飲幾杯。」
司徒三爺大笑著拱了拱手︰「一定叨擾。」
王院判還了一禮,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趙重熙和鳳凰兒走到司徒三爺身邊,望著遠去那瘦小的身影,心下越發疑惑了。
司徒三爺笑道︰「你們倆一定非常奇怪,我和這老泥鰍是怎麼成為朋友的?」
鳳凰兒點點頭︰「是有些奇怪,我瞧他的年紀和祖父也差不多,怎的會和爹爹稱兄道弟?」
趙重熙也道︰「三爺自來風雅,這老泥鰍和您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人。」
司徒三爺拍了拍女婿的肩膀︰「殿下就別用這樣的話來酸我了,風雅是什麼,能當飯吃還是當衣穿?
這老泥鰍的朋友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之所以和他還算有幾分交情,是因為幾年前做衢州通判的時候,救過他女婿一命。
這老家伙兒子不少,女兒卻只有一個,自小便是疼進骨子里的。
我救了他的女婿,自然等同于救了他的女兒和外孫,也就相當于救了他們一家。
所以為父之前才敢打包票,說一定能把他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