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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六章 掙點家當

李純警醒,程紫玉一睜眼,他便從榻邊一個閃身到了床邊,隨後睜著那晶亮的眼,一臉寵溺盯了過來。

迷蒙呆滯的眼,兩坨微紅的臉,兩瓣艷紅的唇,叫他看著就心馳蕩漾的。

程紫玉倏地抱被坐起,睜眼就見他,驚還是大過了喜……

「傻樣!」看她驚得像只兔子,他頓時好笑,伸手上來揉了揉她的頭。

「快出去,出去!去外邊等著。」她趕緊推著他就要往外攆人。

蓬頭垢面的她,不想給他瞧見了。

而且她半夜才回,李純這一大早就在,叫人看見了,說都說不清。

還有太後那里一早定會安排姑姑來探視問話……

李純一眼看穿了她,索性就一把摟過了她,緊緊納入懷。

「讓你少操心了。你太累了。」

昨晚,是他讓太醫在給她的補藥里加了安神藥,她的精神總處于緊繃狀態,讓他很是不忍。他知道她一定不會先睡,一定會等他消息,她心理負擔一直很重,家業前程,前世今生的愛恨情仇,明里暗里的鬼魅魍魎……讓她無一刻不緊繃。連御醫也一直說她憂思過重……

馬上那麼顛,她都能睡著,她究竟多累,可想而知。

所以,他讓她好好睡了一覺。

天亮前他處理完手頭事,就緊趕慢趕過來了。

與夏薇兩個問完話過來,看她睡得正香,怕吵醒了她,又怕盯著她會心猿意馬,他便睡去了一邊的榻上……

「你不梳妝也好看。我喜歡。」他笑得比清早窗口投來的第一道日光還要暖,趁她臉一紅,他偷襲著啃向了她的唇瓣……

「甜的!」

在她反抗前,他便快速收笑,一臉深情將她掰過身,並從床頭妝奩里拿過了一把梳篦,輕輕給她梳了起來。

程紫玉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除了掐了掐他,就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那些小伎倆就沒有不得逞的時候,而她從黔驢技窮到無可奈何,再到听之任之,她覺得自己的思想正在大倒退,偏還跟吃了蜜餞一樣甜……

「好了,別害臊也別大驚小怪了,早點習慣起來。你瞧瞧,皇上太後都睜一眼閉一眼,連一心護著你的丫頭都知道回避給咱們時間單獨相處呢,所以你就別操心了。還有,太後早就捎話過來了,讓你好好休息,不用去請安。」

李純說著說著突然樂了,下巴掛在她肩上,貼著她臉就笑了起來。

「皇上可著急,對你我走到了哪一步幾乎是隔三差五就要來關心一下,只巴不得你我早日開枝散葉。他听聞我還沒拿下你,可是失望的很。

前幾日,于公公給我送來一箱子賞賜。你猜是什麼?呵呵,一箱子市井野趣讀物!基本都是講的那些個花魁愛上賣油郎,窮秀才追求貴家女,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故事。

于公公還取笑我,說我皮囊聲名在外,按理你該奮不顧‘身’才是。定是我為人無趣‘無能’,才讓你對我敬而遠之……」

程紫玉噗笑而出,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是不是為逗她,只能嗔了他一下。

「于老賊讓我好好學著點,也不用學多少,就只要學上個皮毛的手段,就足夠我將你收拾地服服帖帖,叫你死心塌地,愛得死去活來……那老東西說完那些糞話,就捏了個蘭花指捂嘴一甩拂塵走了……」

「所以,你學了?」程紫玉挑了挑眉。

「這不是重點。」李純磨了磨牙,「重點是那老太監笑我‘無能’,一個太監,笑我無能!」

程紫玉回頭看李純眼里燃燒著恨恨的小火苗,知他所言是真,一下忍不住哈哈地笑彎了腰。

「小爺告訴他,好湯要慢炖,讓他睜大狗眼走著瞧……可那老東西頭都沒回,只在頭頂擺了擺手,氣得爺肝疼啊。可憐你爺我還得裝作一派冰山樣,天天外冷內熱過著冰火兩重天的日子。娘子,都是為了你啊!肝疼,娘子!」

他抓了她手就塞進了他衣襟……

程紫玉頓時眯起了眼。這廝就是故意的,直接連撩了兩件衣,將她的手按上了他堅實溫熱的胸肌上。她臉一紅,手心頓時滾燙……

「爺啊,您的肝長的位置可不對呀!小女子給爺您好好治治?」喊著肝疼,卻模著她手去胸口,虧他這麼厚臉皮!

程紫玉忍不住錯牙就將他胸前皮肉一掐……嘖,她頓時挫敗,硬邦邦,捏不動啊。

她何時對他這麼嬌嗔過,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捏上去,無異于蚊叮蟲咬,不痛不癢,卻是恰到好處撩到了某人。

某人頓時上上下下都酥了,一把小火苗眼看就要騰起來,也不知是松開她手好,還是按著她手好,是欺身而上好,還是起身去個火好……

見他耳根一紅,眼里開始打起漩渦,又湊近了來,程紫玉趕緊抽手退到了床角。

李純又好笑又好氣,將她拉了回來。

「怕什麼,我不吃你!」

「這麼冷的天,你就只穿兩件?」程紫玉打了個蹩腳的岔。

「小爺身體好!」他挑眉一眨眼,滿是暗意。「以後你會明白的!」

程紫玉看他忍不住就想笑,這人怎麼就越來越不要臉了?

「你這些爛招數不會是在那些書上看來的吧?你真看了那些書?看了多少?故事有意思嗎?」

程紫玉倒是沒看過那些書,她知道集市有小販賣這種書,幾文錢一本。不少懷了少女夢的姑娘家也有偷模喜歡看的。據她所知,魏虹就藏了不少這種書,有次姑娘們茶會,紅玉就從魏虹那兒弄了兩本這種書看,結果被何氏發現,差點沒給打斷了腿……

別提何家是書香世家,就是一般人家也把那種宣揚情情愛愛的本子當作了**,見母親少有地勃然大怒,程紫玉一直有幾分好奇,卻從沒時間去搜刮看過。

「那你就看低你相公了。爺才不屑呢,按著前人的經驗照本宣科,依葫蘆畫瓢有什麼趣味?男女相處,還是自行模索體會才有意思。」

李純口上這麼說,實際卻斂下了眸子。

他吧,沒完全說實話。

其實呢,他看了。

雖然心里全是不屑,但死老于口中「死心塌地」,「死去活來」幾個字還是吸引了他。

他一目十行看了幾個故事……嗯,其實不完全是故事,那些該死的書里還有一些風花雪月的插圖……

結果一連幾晚他都做了不該做的夢。夢里的男女主角自動代入了自己和某人,結果,他的身體就沒受他的控制……

後來,他就把整箱書扔了出去。

然而那整箱書都被夏薇撿走了,那丫頭天天看得津津有味,幾天就翻完了一箱,還跑去找于公公打听問這些書哪里買的,京城有沒有的賣,哪里有的賣……結果老于以為是他喜歡那些書,當晚就又把他一頓損……

更叫李純氣得牙癢癢。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後,小爺要帶上一串娃,天天在那老東西跟前晃,看那老東西還敢不敢跟我喊無能。」

李純眼一轉,見程紫玉好奇,便又上來樓了她笑。

「都是些你儂我儂,為了情愛而與命運身份抗爭的惡俗故事,你可不許看那些書!」嗯,不能看!上面不少插圖的男人都沒好好穿衣服。女人麼,穿的也不多,倒不怕帶壞了她,主要畫中人的身段太凹凸,怕她看了自卑……

李純惡趣味地腦補了一些東西。

他偷模掃了她幾眼,可唯一能讓他想吞口水的,還是她呀。

程紫玉看他壞笑,一拳打了來。

他壞心一起,便故意扯了她袖子去摟他。

袖子被他扯下了幾分,她脖間就空了一片……

他沒看見什麼不該看的,但只那白潔細膩的頸脖都足夠讓他喉結頻動了。

他乖乖拿了被子去包裹住她。

「待成婚後,我再一擔一擔買給你看!和你一起看!」

程紫玉本來沒想歪,可見他耳根一紅,頓時有些豁然開朗。

「你跟于公公關系很好嗎?」

「……」李純樂了。這女子,每次轉移話題也太明顯了。

「嗯,面上淺淡,實際可以互開玩笑。」

程紫玉點頭。

能揭著對方傷疤開玩笑而容忍的,才是真心結交吧?

李純摟著她四仰八叉躺下來。

見他的胡茬已經長出了一層,眸子雖亮,眼下卻是一層淺青,分明的疲憊,程紫玉開始心疼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皇上怎麼說?怎麼不叫醒我呢?累不累?」

「你啊,都叫你少操心了。我丑末回的,不放心你,就沒回我那兒,直接過來了。我不累,只要你平安,我什麼疲累都沒了。行軍作戰在外,有時候三天三夜都闔不了眼。這才一個晚上,不算什麼。眯了一個時辰,足夠了……」

「天色還早,那你再睡會兒……」程紫玉欲起身,李純哪里情願,好不容易上了她的床,哪怕是賴上一會兒也是好的。

他抱著美人呵呵樂,心道這懷中人最近越來越溫順,不那麼總將他拒之門外了。南巡將要結束,他是一刻都不想離開啊……

他剛要引她說幾句好听的,可那該死的門被拍響了。

入畫在外邊听到響動,便傳了早膳,這會兒已經擺好膳來叫起了。

程紫玉臉又紅了。這場景弄得他們新婚一般,哪里都怪怪的。

「快起來!你得給我留點臉。」

李純再次嘿嘿樂。

「今日就罷了。告訴你,婚後,你的丫頭要是敢來叫起床,小爺就……」

「就什麼?」

「就把她們都嫁了!」

「別貧!你昨日不是說要忙幾日嗎?還不快些起來?」程紫玉自顧自穿著衣裳,幾乎是飛一般逃離「床」這個是非之地。那廝視線黏黏糊糊,臉皮卻厚比城牆,以後堅決不能讓他進入床的三尺範圍。不對,不能讓他進內室了。

程紫玉扭頭見他還賴在床上,只能繼續催。

「一會兒該來人了。你快起來。」

「別慌!誰都不敢來打擾,我的人都守在外邊呢!」李純一聲哼笑,「我可是奉了聖諭過來的。」

聖諭?

程紫玉頓時明了。

「皇上把寧波這事都交給你了?」

「嗯!」李純氣定神閑。「我急吼吼趕回來,總要為咱們爭取些權宜吧?」

「那你不是有許多事要做?怎麼還懶洋洋的?」

「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我自然是辦好了事才過來的。那些人我都盯著呢。餌都撒下去了,只等收網了。」

李純撐頭笑得邪魅。「這一次,我得掙點家當!」

程紫玉挑了挑眉,他是早有預謀啊。

難怪他搶在了朱常哲前面帶她騎馬回,又當眾讓康安伯趕緊去追證據,只為從皇帝那里順利拿下這個差事。

這事按理交給康安伯或是當地衙門甚至白恆都比他合適,怎麼也輪不上他,所以他必須搶佔了先機。

如此,不管是海盜方,衙門方或是康安伯那里,為了各自的利益都只有走他這條門路了。他將主動權都掌握在手里,這如何定性,如何擺弄證據,如何布局,就都是他說了算了……

至于他如何說動了皇帝,程紫玉幾乎都不用猜就篤定了……利益共享!有些事,有些利,擺不到台面上,哪怕利潤再大,皇帝也揣不進私兜。恰恰只有李純這個最信任最心愛的臣子適合辦這事……

果然,李純悠哉悠哉又躺了一刻鐘才起身,陪著程紫玉吃飯喝茶賞花,拉拉手說說話,不見半點急躁。但若有人一旦上門,他便頓時成了冷面門神,一臉郁憤擋了出去。

前來探視的從朱常哲到一眾後妃公主,都被他以「郡主受驚受傷需靜養」的理由給打發了。

程紫玉漸漸覺出了他所謂的餌,其中之一便是她的「病重」和他的「焦心」。很快,從南巡隊伍到嘉興百姓,甚至浙地百姓都開始流傳︰

郡主去了一趟寧波回來後就病倒了,病得很重;御醫竭盡全力卻依舊不見郡主病情好轉;李將軍一片深情,衣不解帶照顧在側,並揚言一定要將寧波城對郡主不利的歹人千刀萬剮絕不姑息;皇上大怒,吩咐南巡隊伍再在嘉興停留幾日,必將寧波事宜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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